郁知年跟杨恪说主动的话,做主动的事时,总是觉得自己正在踏上钢索,走不好就又会往下摔。
在喜平说想杨恪,冲动买机票回赫市,或像现在,提出要戴婚戒,都是一样。但郁知年是郁知年,积习难改,即使摔了很多次,仍然会跃跃欲试,会想鼓起勇气。
杨恪听后,停顿了几秒,很轻地抓着郁知年的手指,反问郁知年:“你问我?”
郁知年 “嗯” 了一声,说“问你”。
不知是不是郁知年与睡着只有一步之遥,他觉得杨恪的心跳变得稍稍快了一些,也重了一些,想抬头看一看杨恪的表情,但因为实在是累,没什么力气。
在这样的心跳声中,郁知年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杨恪有些闷的声音,说 “我不是天天希望你戴吗”。
“郁知年,”杨恪叫他,对他说,“我们还是去拍一份照片吧。”然后又说了几句别的,郁知年的困意到达顶峰,全都没有听清,只知道杨恪在说话,随便地 “好” 了几声当做答应,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郁知年听见很轻的敲打键盘的声音。
郁知年看见床边的电子钟,显示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杨恪正对着他,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拿着笔记本电脑打字,应该是在工作。
郁知年坐起来,杨恪抬眼看看他,把电脑放到一旁,走过来,说厨师做了饭,问他要下楼吃,还是让人端上来。
“我下楼吧,” 郁知年腰酸腿软,头也有些痛,“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杨恪扶着他,说 “在家也一样”。
正说着,杨恪的手机便震起来,杨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了电话,由于靠得很近,郁知年听见翟迪说:“我收到了,居家办公效率挺的高啊。就是你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事为什么也要打字?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书面更正式。” 杨恪说,“接下去在公司推广吧。”
“别别别,你打就行了,” 翟迪笑了,问杨恪下午两点的视频会能不能参加,杨恪说可以。
郁知年穿好了衣服,和杨恪下楼吃饭。
厨师做得很清淡,刚吃完,花艺师敲门了。
她和助理捧着花,走进来,看见郁知年,惊喜地打招呼:“终于又碰面了。”
她带来了许多纯白的当季鲜花,带着少许水汽的花香溢满整个起居空间,夸赞杨恪和郁知年很般配,恭喜他们结婚。
在杨恪的要求下,郁知年拿了电脑,陪杨恪去书房办公。
杨恪开视频会议,郁知年开了两个文档,一面梳理笔记,一面敲敲打打、随性地开始写民族志的初稿。
八月是赫市最好的月份,阳光热烈地洒在地板上,郁知年打了几行字,听见杨恪开始发言。
杨恪说公事时语句简略,条理分明。郁知年忽然记起小的时候,他待在杨忠贇的书房,也开着笔记本电脑,看课件和作业,间隙偷偷地给杨恪发消息。
杨恪有时候在游泳,有时上课,有时候在休息,有时候和郁知年一样在写作业。
那时候郁知年待得无聊,话很多,杨恪话少,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好像世界上是非常少有的、两个性格很不同却有相似境遇的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陪伴。
时间过得很快,在须臾之间,从十四岁一直到现在。
那时郁知年觉得杨恪叛逆、自我,其实现在也是这么认为。杨恪的喜好和他的爷爷几乎截然相反,不追求享乐,也不奢侈,不喜欢大排场,过自由和简单的生活。
郁知年怀疑自己可能变得更加喜欢杨恪,因为会拥抱他、很认真的杨恪让他感到安全和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