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郁知年问了李禄不少有关财产转移的问题,得知他能动用的现金是近几年的股份分红,至于别的,都要再走程序。
而信托对出售股份有苛刻的规定,且也易造成公司动荡,不可操之过急。
总之,李禄的意思就是,先结婚再说。
郁知年听得心神不宁,夜里睡觉,梦到了赵教授来婚礼现场。赵教授说“辛苦你了”,杨恪则对他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辛苦和感谢贯穿了草坪婚礼,气球上也写满谢谢。
全场观礼人,包括他们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公司同事都热情地庆祝了郁知年无私的奉献,感激他为杨恪撕毁那封从坟墓中递来的信函,结束长达多年的桎梏。
现场响起了极为欢快的乐曲,大家都在笑着,唯独郁知年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孩童,悄悄钻到白色甜品台下,用桌布遮牢自己,无声地大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郁知年才在闹钟声里醒过来。
注册结婚预约在上午十点,市政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天气有些糟糕,市政厅外车行道边,树被雨打的七零八落,天空是灰色,市中心黯淡无光。
杨恪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在这样婚姻真正即将到来的时刻,郁知年看着街景,意识到它并不值得期待。
短暂浮现过的兴奋和羞涩被现实的不爱一扫而空,只留下沉重和不安的真实世界。
杨恪和他像被迫将同极相对着绑到一起的磁铁,双方持续在排斥,一个是不喜欢,一个想保留体面。
但为了获得财产,除了在一起外,别无他法。
从车里走出来,杨恪和司机都给郁知年撑了伞,不过风雨都大,他们的西装仍旧湿了。
杨恪的灰西装袖口被雨淋成了深灰,看起来有点狼狈。
走上台阶时,为了撑好雨伞,杨恪搂了一下郁知年的肩。杨恪必然没别的意思,是郁知年自己僵硬。到了厅内,杨恪把伞给司机,他往前走了两步,脱离杨恪的手。
李律师也刚好赶到,他们一起上楼。
提交资料后,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泰拉主持了结婚仪式,摄影师和李律师是见证人。
泰拉主持得富有感情,发自内心祝福新人,说祝词。
雨水一直打在注册厅的圆形拱窗上,郁知年心不在焉地听到结尾。最后签字时,杨恪先签,而后轮到郁知年。
郁知年提起笔,低头看写着杨恪名字的证书,迟疑了几秒钟。
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想问杨恪“真的愿意和我结婚吗”,但场合不好,人也太多,郁知年问不出来,于是在房中其他人的注视下,他落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仪式就此完成,郁知年和杨恪快速地缔结了婚姻关系,史密斯拿出他们昨天购买的对戒。
郁知年原以为是各戴各的,不料杨恪取下郁知年的那枚,只好伸出手,杨恪沉默地替他戴上戒指,郁知年也拿了杨恪的,交换戴好。
“不接个吻吗?”摄影师举着照相机,在一旁兴奋地问,“我拍一张照留念。”
郁知年一惊,下意识看了杨恪一眼,对摄影师说:“不用了吧。”
察觉到泰拉略有异样的眼神,郁知年找了个借口:“我流感刚刚痊愈,还在传染期。”
厅内忽而静了静,李律师打破尴尬,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我的助理准备了花,可以拿着花在门口拍一张,”他说,“也不错。”
他们走出门,郁知年看到李律师的年轻男助理那种一束白色的鲜花站在门边,馥郁的香气传遍四周。郁知年停了停脚步,有一秒钟他觉得接过花拍张照是可以的,但想过后,实在不想自取其辱,觉得没必要留下双方都不想留下的证明,便当做没有看到,静静往旋转楼梯走。
“郁知年。”杨恪在后面叫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