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是大二时做的,过去好几年,纸页都泛黄了,看起来很旧。小组讨论的记录内容让他想起自己的大学时期。现在回想,郁知年已经无法辨别当时的情绪到底是不是开心。可能因为他总是一个乐观的人,擅于忘记尴尬和伤痛。
那些模仿式的速记做得很青涩,但郁知年看出了自己当时的努力,也觉得很有意思,看着看着,他又睡着了。
这一次,郁知年做了回赫市后的第一个梦。
他梦到昨天的情景,不过在梦里的他曾经学习过开锁这项技能,自告奋勇去撬地下室大门。奈何学艺不精,怎么都撬不开,杨恪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可能是新的恋人,冷冷地看着,问他:“你到底会不会。”
他换了无数器具,伸进门锁内,想要把卡扣打开,然而屡战屡败,与杨恪说了很多次“再让我试试”和“我一定行的”。
最后杨恪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轻推了郁知年几下,说“你别弄了,换别人吧”,郁知年惊醒过来,却发现杨恪正站在他床边,俯身看着他。
杨恪大约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来,站直了身,后退了一步。
郁知年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杨恪,坐起来,没有说话。
杨恪今天换了灰色的西装,好像刚刚回家,外套也没有脱。
对视许久,杨恪说:“吃饭了。”
郁知年“哦”了一声,杨恪又问:“你的行李箱为什么放在那里?”
他指了指郁知年门口的箱子。
“那个,”郁知年回过神,解释,“我吃了饭直接去酒店。”
“杨恪,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上午联系了搬家公司,他们说三天以后才有空,而且他们有合作的仓库,可以放我的东西,”他观察杨恪的脸色,一条一条地说理由,“我又问了好几家搬家公司,都没空帮我搬,所以我在地下室的东西,能不能再给我三天再搬走?”
“……”杨恪没说话。
郁知年感受到杨恪的拒绝,看了杨恪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的梦,忍不住问杨恪:“你这么急,有人要住进来吗?”
杨恪愣了一下,语气不大好地问他:“郁知年,你在想什么?”
郁知年安静了,杨恪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可以住这里,到找到房子。”
“不太好吧。”郁知年犹豫。
杨恪又说:“住一晚就走,当我这酒店?”
他态度不大好,虽然个中逻辑有些怪,郁知年也不敢反驳。两人对视了几秒,郁知年想挽救房内气氛,对杨恪说“好吧,谢谢”,又问:“能吃饭了吗?”
杨恪“嗯”了一声。
郁知年下了床,说那走吧。
一起下楼时,杨恪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对那头说:“不是说了在休假吗?”
对面好像是翟迪在说话,杨恪走得慢了一些,两人谈工作上的事。
郁知年先去了餐厅,等了几分钟,杨恪来了。
这天的午餐清淡开胃,郁知年吃得比昨晚多。吃了一会儿,他问杨恪:“你休假了吗?”
“嗯,”杨恪像怕他误会,又加了一句,“很久没休息过了。”
郁知年点点头,低头吃了几口,杨恪突然叫他名字,问他:“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郁知年没想到杨恪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反问他:“怎么了?”
“你说梦话,”杨恪说,“说再让你试试,是什么意思?”
郁知年自己觉得完整的梦境有点说不出口,便隐去细节,笼统概括:“我梦到自己是锁匠,开地下室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你就说要换人来开。”
杨恪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评价郁知年的梦,而是忽然问:“你晚上有空吗?”
郁知年说空,他便说:“晚上有家餐馆的主厨邀请我携伴试新菜,你一起去吧。”
杨恪和郁知年几乎没有外出吃过晚餐,如果是很久前的郁知年,想必会非常高兴,但他现在并不敢多想,只是问杨恪:“你不找别人去吗?”
杨恪看起来又不高兴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作,只是很简单地说:“我哪来的别人。”
郁知年的问题导致了至少五分钟的安静。他快吃完时,杨恪又开口:“我工作很忙,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工作。”
郁知年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恪,杨恪被他看了一会儿,放下了筷子,说“你能不能别总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