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白昼来得晚,早上六点,卧室尚处于一片晦暗。
容鹤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床头的手机正无声地闪烁着,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来电话了。
此刻,陆霄远的胳膊和腿都环在他身上,睡姿比以前不知随性了多少倍。
为了不吵醒陆霄远,容鹤缓慢而又艰难地把手机够了过来,在电话超时挂断的前一秒接通。
来电人是付苗,她昨天在公司开了场超长会议,直到晚上才结束,还没来得及走出会议室,就看到助理发来的热搜消息。
“我的小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付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道,“你昨晚在做什么?电话一直打不通,姐担心坏了。”
容鹤大脑“嗡”的一声,记忆回笼。
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和经纪人失联了。
看着自己胸口处的斑斑点点,想起昨晚的桩桩件件,容鹤脸色爆红,支支吾吾道:“抱歉苗姐,有点事耽误了。”
然而一开口便是引人遐想的沙哑嗓音,吓得他赶紧自欺欺人地解释了一句“我刚睡醒”,便不敢再多说话了。
下一秒,手机被人从身后捞走。
“苗姐,我是陆霄远。”
容鹤回过头,陆霄远不知何时醒了。
“陆,陆老师?”
静谧的清晨,手机内的声音清晰地漏了出来,容鹤还是头一回听到沉稳果决的女强人苗姐张口结舌。
但话说回来,面对陆霄远的时候,的确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气场下保持不怯场。
陆霄远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语气却淡定道:“年底了,苗姐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小鹤一起请你吃个饭吧。”
“您年底应该很忙吧?”
“再忙也要好好向苗姐表达谢意,小鹤这些年不容易,我不在的时候,还好有你关照。”
陆霄远说完,和气地笑了两声。
电话那头的付苗如陆霄远所料般沉默了。
聪明如她,很快便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两个人恐怕很早以前就有过一腿,所谓的恋爱合作,并非各取所需,而是再续前缘。
关于热搜的事情,陆霄远和付苗聊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
陆霄远问:“还睡吗?”
容鹤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霄远。
陆霄远不以为意地挑眉道:“难道你想继续和我玩披着营业皮的地下恋情吗?”
容鹤又摇了摇头。
他只不过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居然这么快,转眼间连饭都约好了。
莫名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毕竟他当初在演艺圈差点混不下去的时候,只有苗姐愿意拉他一把。他一直把大他十多岁的苗姐当成亲姐对待。
但陆霄远不听他解释,大手不由分说扣住他的双腕,来了一场温柔又激烈的晨间运动……
自从开启了第一次负距离接触,两人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纱就被彻底撕得粉碎。
尤其在每回小别之后。
好几次都是从进门的玄关处开始接吻,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
还有一次甚至是在新叶视频盛典的前夜,陆霄远在他胸口和后背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以至于当他穿着得体严整的西装礼服走上红毯的时候,看着前方刚下红毯、一袭露背吊带晚礼服的新生代小花,心都是虚的,心说自己还好是男人,不用像女艺人一样穿这种露肉的衣服。
这个冬天,容鹤没有进剧组拍戏,而是在团队的策划之下,趁着风头参加了一些刷脸的活动,但他本人的重心还是放在了挑下部剧的剧本上。
自从人气有了大飞跃之后,可供选择的剧本越来越多,但同样的,选择也变得困难了起来。挑选剧本的工作其实完全可以交给团队来做,有付苗把关,质量肯定不会差,可作为一个希望在影视作品上不断突破自我的演员,容鹤还是想亲力亲为。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不知不觉,情人节伴着最后一场冬雪来了。
为这一天,容鹤瞒着陆霄远,做足了计划,结果当日早早起床,却发现实施计划的对象不见了。
陆霄远的腕表还搁在桌上,证明他没有出门工作。
容鹤在偌大的房子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最后只剩下一个地方。
他再度返回二楼,走到陆霄远的卧室前,想趴在门上听听动静,没成想门居然没关紧,一不小心就推开了一半。
他吓了一跳,正要关上,却如同被当场过了一道电般,猛地僵在原地。
足足半分钟后,他才像喝了机油的卡壳机器,迈开腿,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早在他履行合约入住这栋房子的第一天,陆霄远就说过,这间卧室不能进。
但是人都有好奇心,他曾对着这扇紧闭的房门想象过无数次,这个房间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其中不乏天马行空的猜测——
会不会是陆霄远放了很多本人照片偷偷孤芳自赏,又或者是贴了一屋子关于那个让陆霄远追随入圈的“神秘前辈”的海报写真。
可任凭他如何假设,都不及眼前的景象来得震撼。
这个房间的布局、陈设,居然和当年住的那个小阁楼般的卧室一模一样。
那是十二年前,陆霄远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地方。
他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