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自知瞒不住了, 正在原地踌躇不知所措,林母恰好买了东西回家,只往家门口一站, 看见林父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手中的塑料袋一松,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滚出来, 散落一地。
许贺沉正欲弯身去拣, 林父沧桑声音更显低沉, “你们, 进来吧。”
林茂出狱之后离开家的那段时间,确实不是谁都没有联系,至少每个月都会准时往家里来一个电话,寄一笔钱, 电话里也无非是照常询问缺什么, 身体怎么样, 其余一概没提过。
寄来的钱老两口不会从银行里取, 这里离银行也远,林茂每次寄钱都是用信封, 再找人送过来。他似乎谨慎得很, 好像生怕送钱这事被人发现了, 因此每次找来送钱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还曾嘱咐老两口, 送钱这事先别往外张扬, 省的村里的人说闲话。
他一个没什么文凭的人赚这么多钱,任谁想都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老两口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钱的真正来历, 也问过这钱是怎么来的,林茂说, 他从市区找了份包工头的工作,承包一个大项目,也干力气活,每月能挣不少,还曾寄过照片过来,老两口一听高兴得很,有个正经工作挺好,也就这么信了。
对外也就从没说过林茂往家里寄过钱。
日子一天天过,电话照常打,钱照常找人送,快过年的时候,林茂亲自回来了。
村子里几十年不出一个大款,所以当林茂开着那辆豪车还带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回家时,村子里的人都惊住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羡慕林家。
年后林茂带着他女朋友离开家时,还曾许诺林母以后赚了大钱,在市中心买套房子,就不用再过这些风吹雨淋的苦日子了。
可惜美梦好像没能成真,过完年一个月后林茂再回来,豪车不见了,换成了一辆二手大众,女朋友倒是还在身边,就是不像上次一样对他们家的人笑脸相迎了,林茂是真的喜欢她,依旧如往常一样的哄着。自这次回来,林茂不再忙忙碌碌出门,而是隔三差五的回家一趟,钱也不再给了。
直到最近几个月,不仅不再给钱,每个月还得从家里拿走一点。老两口又开始着急,心底又猜测这肯定是丢了工作,不住地劝说他再出去找个新的,林茂一直搪塞着,钱照样该拿就拿。
可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那之后两人就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警察找上门,说林茂撞了人,老两口才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说到这儿,林父知道的算是全都说出来了,他其实也着急,怕林茂讲的是谎话,怕那些钱是不干净的,那些钱他一分没动,林茂过年回来的时候一股脑全存进了卡里,他将那卡拿出来,还有每次寄钱的信封,一并递出去:“这些我都没扔,那些钱,是从你们这儿拿的?”
许贺沉接过那些东西,来回翻看,信封上有地址,每一封也都不一样,加上银行卡,明礼一个一个拍下来:“不是,那些钱的来历我们也不知道。”
林父说:“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林茂撞人这个我们是真的没想到,他平时是挺爱喝酒,但是酒量也挺大的,不知道那晚上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才那样的。”
说话中间林母只顾着害怕了,眼眶隐隐有些红,林父说完她才开口吐槽埋怨:“我就说,拿走的那些钱都是给他女朋友花去了,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能花钱的主,吃穿都得从外面买,不吃家里一口饭,喝水还得给她买外面的矿泉水,就是个大小姐。每次一回家提着大包小包,拿走的那些钱不是给她花了是给谁花的。”
她气愤道:“我一开始就看不上她,怎么劝林茂他也不听!”
许贺沉问:“他女朋友叫什么?”
林母摇摇头,“一共就见过两次面,林茂也没跟我们仔细介绍她,我们一直都叫她姝姝。真名我们也没来得及问过。”
“电话也没留过么?”
“每次往家里打电话的号码是林茂自己的没错,也没有用别的号码打过,”林母回忆着,突然说:“前两天有个电话打过来,我接了之后一直没人说话,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手机有问题了,接电话听不见声音。”
明礼立马自觉记下号码,最后问不出什么了,许贺沉与明礼离开林家,路上没耽误时间,信封上的地址一个一个交代下去,这几天就得立马知道林茂到底在这些地方干过什么。
……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喻唯熳还在许贺沉的沙发上窝着看新闻,注意力极为集中,许贺沉进门她都没有发现。
人凑近坐在她旁边,喻唯熳才从电脑屏幕抬起头,眉头还是皱着的,许贺沉拇指放上去来回揉了揉,“看什么呢?”
喻唯熳顺势往他怀里一躺,微微叹了口气,“我在看我之前报过的所有新闻。”
许贺沉把她放在腿上的电脑拿走,“还没好利索,别一直盯着屏幕,会累的。”
喻唯熳自顾自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林茂跟我又不认识,就算他是在旁边工作,那怎么会这么巧,三次他开车都撞上我,是三次都喝酒了么?所以我一直想,他会不会是我之前新闻里报道过的那些人,我写了什么东西,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她紧皱着眉头,仰脸看他:“你说会是这样吗。”
“嗯,我跟你想的一样,”许贺沉沉声道:“不是没有道理,我已经去问过他父母了,他如果真的是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我们肯定一定会查出来。”
“在这之前,你就不用担心了。”许贺沉把她往怀里按了按,似是觉得不够,后来索性将人抱到腿上,“有我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还没完全痊愈的原因,喻唯熳总是想睡觉,刚才一边看新闻一边打哈欠,这么来来回回被他一拎,睡意全无。
本来她没打算在许贺沉这边待着,但进了自己家却发现,灯还是打不开,她从医院回来之后也忘了叫人来修。
这房子的水电真是够让人头疼的,房东也来不了,还是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
喻唯熳右手揽着他,“我想把对面的水电问题彻底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