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地, 本随口一说的话反倒成了真,喻唯熳有些吃惊,也就这么顺着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仅仅说完一秒钟,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这话的语气太过奇怪,喻唯熳随即又改口,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递出去, 许贺沉笑了笑, 身子凑前:“都说了, 你该多了解了解我。”
他目光太过直白,乍起一层波澜,喻唯熳没有过多直视,垂眸搅动碗里的粥, 不该说话, 就不能开口。
不过心底却是打翻了调味料般五味杂陈, 他俩自小认识到大, 还没往人生下一个阶段迈步,甚至上一个阶段才走了一半这路就断了。喻唯熳动摇, 或许是该重新了解。
“房子在哪儿?”喻唯熳这回没犹豫, “你买到这儿干嘛?”
“就在附近。”许贺沉盯着她, 没回后半句,顺势说:“忙都忙忘了, 你倒是提醒我这回事, 其实之前也在这儿住过,房子空了好长时间, 这两天我就着手搬过去。”
碗里粥见底,喻唯熳起身给王姐打包了午饭, 又走到位置上说:“走吧。”
车停在门口,喻唯熳熟练地打开后门,却被许贺沉从背后以反作用力推回去,他将她困于臂弯之间,虽没有刻意凑近,两人之间差着她一臂的距离,但喻唯熳感受的仍是十足的灼热气息。
她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许贺沉淡声:“坐前面去。”
喻唯熳回:“后视镜不是坏了?”
许贺沉反问:“坏了不能修?”
她没动,许贺沉没什么耐心了,挑明说:“之前坐了这么多年,三年没坐过怕你忘。”
是存心而又直白,许贺沉将手收回,笑着说:“再找找感觉好提前适应。”
沉默几秒,日光破云而出,天色归于晴朗,同时,喻唯熳抬脚,朝他走近一步,眼中亦是止不住的灿烂:“我坐,怕你副驾驶再也招架不住其他人了,你敢吗?”
她绝对够明目张胆,宣誓主权意味也很明显。
许贺沉也愿意兜着她的一切霸道:“怎么不敢?”
“我心甘情愿。”
……
后面几天,经过这大厦门口时,喻唯熳总不经意看一眼,一天四次,看了四眼,许贺沉没再出现在大厦过,许是忙着搬家了。
喻唯熳也有些忙,渐渐忘了这回事。
直到下午王姐快下班时来找她,喻唯熳才从疯狂工作的状态中走出来,王姐说:“我那朋友来消息,说你那个邻居今晚要回家了,我跟你说一声。”
喻唯熳看了眼手表:“什么时候啊?”
王姐说:“我也不太确定,没给个准信儿,就今天晚上。”
喻唯熳点点头,当即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再次走到大厦门口,只有工人在忙碌,也没看见许贺沉和明礼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这房子到底在什么位置,电视台附近的小区有三四处,每一处的户型都不大,而且电视台附近原本就没有津耀的产业,他把房子买这儿,在喻唯熳看来,没什么道理。
不过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两人在手机上倒是时不时联系着,不过也没说什么话,最近一次联系,是许贺沉给她转发了一条新闻,还专门截了张图发给她,图上面一道醒目的红色横线画出一段话,喻唯熳放大看了眼,大致是说,许贺沉买下电视台旁边的大厦,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津耀的长远经济考虑。
这新闻还是台里财经频道的同事写的,喻唯熳觉得没问题,不然买一个亏了钱的,难不成是他傻?
她问:“有问题吗?”
许贺沉:“有点儿。”
喻唯熳不懂他们金融圈的事,心下也一阵儿胆战心惊,生怕这新闻写错了什么,给他找什么麻烦,于是说:“什么问题?我现在联系我们同事,跟明礼再重新对接一下?”
许贺沉:“不用,我意思是,只想跟你交个底。独家机密,别人我都不跟她说。”
——
许贺沉:“我买这里,不是为了钱。”
说话还带大喘气的?不为钱,为什么啊你,喻唯熳稳了稳呼吸,嗯,他就是为了钱,不是为了人。
沉沉的东西有些多,收拾起来分门别类倒还有些麻烦,她没耽误,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日暮西沉,天色愈深,对门还没有丝毫动静。晚上八点,喻唯熳正加班处理紧急新闻稿,王姐发来消息,告诉她邻居快到了。
喻唯熳此时正忙,稿件修改有时间限制,需要半小时内发出去,她打算改完再去送猫。
沉沉在她脚边蹭蹭,喵喵叫了几下,咬着她的睡裤往外扯。喻唯熳把它抱在腿上:“再等等姐姐。”
终于赶在时间限制前把稿件发出去,喻唯熳抱起沉沉,披上外套:“走了,带你回家。”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我感觉你这两天又胖了呢?叫沉沉还真叫对了。”
喻唯熳低头看着猫,手里拿着沉沉的东西,打开门,嘴里还说着:“姐姐有空去找你……”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做工考究,只一眼就看出价值不凡。喻唯熳愣了下,抬头,却撞进许贺沉眼中。
楼道里昏暗无比,但身后的门“啪”的一声关上,暖黄的声控灯亮起。
许贺沉眼底带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了然:“沉沉?”
喻唯熳大脑有一瞬短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许贺沉答非所问,“我的沉吗?”
喻唯熳有些无措,想转移话题:“你来干嘛?”
许贺沉拿过喻唯熳手里的所有东西,这回倒是答了她的话:“我来接猫。”
楼道灯灭,重新归于寂静与黑暗。无数带着寒意的风自楼道口漏进来,教人清醒几分。
喻唯熳更懵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沉沉在怀里动了动,还没睁开眼睛,似是察觉到对面站了一个人,还是个熟悉的人,它喵喵叫了几声,睁开眼,朝许贺沉的方向伸爪子。
一瞬间,散着的点全都串联成一条笔直的线。
喻唯熳懂了,她怀里的猫,是许贺沉的猫。
她的邻居,她对门住着的人,是许贺沉。
所以哪里来的什么出差,为什么亏着钱还要买那大厦,说什么独家秘密,只跟她一个人交底,一连几天不回家在工地监工,这些都有了答案。
他是处心积虑,是给她挖了一个陷阱,看她一步步走进去,沦陷,沉溺。
喻唯熳平静说:“你骗我?”
“没有,”许贺沉比她还平静,话说得丝毫不脸红,“我也不知道对门住的是你,明礼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