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得像是死气沉沉的潭水,空气像是凝结成冰。
新人们眼眶微红,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敢让那细弱的哽咽声发出来。
考核官于他们而言,就像大象之于蚂蚁,巨树之于蜉蝣。他们只得一味的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就算是挨打也要露出笑脸。
尊严?
比得上活下去吗?
然而连他们自己都放弃的时候,竟有一个人出手了。
就算这只是出自殷长夏自己的想法,并非是为新人出头,但在一定程度上,的的确确是拉了深陷泥泞的他们一把。
何其不幸遇到魏良,何其有幸遇上殷长夏。
这竟然是同样一场游戏。
壁橱上的银烛台结挂着灰色的蜘蛛网,底下的壁炉的柴火被烧得通红,火苗犹如蛇的信子,滋滋的舔着灶底。
一时之间,那团火也像是烧在了他们的心上,让原本该死寂下去的东西又熊熊燃烧起来。
其中最受震动的,自然是被当成靶子的王昆。
他牵动着受伤的嘴唇,眼睛通红的说:“我……”
郑玄海朝他摇头,示意他安静。
王昆这才紧紧闭上了嘴,可说出来还好,无声之间内心翻涌的情绪反倒更强烈了。
王昆刚刚是默认魏良会对他动手的,毕竟那可是考核官啊,想怎样对待新人都是他的权利。
自己能从墓地捡回一条命,都已经是苟延残喘。
没想到的是,殷长夏竟然会为他出头。
王昆死死的低着头,想要大声宣泄——
如果、如果早点遇上殷长夏就好了!
因这剧烈的疼痛,魏良总算是从那种被狂气所影响的状态醒了过来。他犹如堕入旋涡一样,立马就感受到了这个博物馆不对劲。
然而还未等他细想,魏良又被下一波的暴躁给淹没:“你疯了吗?”
“就算你把他们视作狗,可以随意供你发泄,但这条狗好歹也是我辛辛苦苦救的。”殷长夏话音一顿,“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
魏良反抗着,双臂不断用力,想从这种屈辱的姿势里挣脱出来。
考核官竟然当着新人的面儿互殴,简直闻所未闻!
殷长夏拽起了旁边的瓷片,抵在了魏良的脖颈,一脸无辜的说:“我们要不暂时休战?”
魏良眼皮直跳:“……”
他无法忽视这冰冷的瓷片,像是轻轻一划,便能让他的动脉大出血。
魏良阴冷的提醒:“考核官死亡,游戏的规则会变弱,鬼怪也会变得更凶残。”
殷长夏:“我知道啊。”
原以为殷长夏听完就会松手,可他的回答彻底令魏良惊了。
殷长夏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规则,都是魏良在家园里,花了许多阳寿才买来的情报。
殷长夏一个新人,不可能有那么多富足的阳寿。
如果不是投靠了大佬,就是他在新人场,就有考核官死亡!
然而吃惊只是短暂的一瞬,魏良再度被狂躁淹没,无法忍受自己受到此等屈辱。
他在新人场的时候,就被考核官随意对待,甚至为了活下去出卖**,通关时几乎精神崩溃。
魏良的心里有无数的怨恨。
凭什么只有他变成了这么扭曲的样子?
那时的他就暗自发誓,要让当初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他忍辱负重,成功投靠了家园一位c级玩家。在他面前低头哈腰像是一条狗,魏良而后羽翼渐丰,在成功拿到b级道具,便立即反咬了一口,立即把提携他的c级玩家害死。
恩人?
狗屁!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魏良也继承了那个c级玩家手里的全部家当,大量的阳寿和稀有的道具。
魏良手里只是没有载物而已,实力并不能小觑。
听到殷长夏的话,魏良阴冷的说:“好,休战。”
如若殷长夏放开,他就立即反击。
他要让殷长夏这张漂亮的脸在自己面前哭出来、磕头求饶,然后让他像当初的自己一样,为了活下去出卖一切。
就算有郑玄海又如何?
他手里握着一个可以夺取别人载物的道具,只要没有进行到第二步对接,他就能把东西给夺过来!
可等到魏良说出这句话过后,殷长夏仍未松开,甚至朝着时瑶招了招手:“你示范一下,刚才是怎么示弱,让魏良放开你的?”
时瑶没想到自己被点了名,浑身僵硬的走了过去。
新人当中,没人比她更害怕考核官了。
时瑶死死的低着头,耳膜里发出嗡嗡声。
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她的身体起了一系列的生理反应,鸡皮疙瘩爬满身。
时瑶:“说……”
殷长夏:“什么?”
时瑶咬咬牙,一副‘我豁出去’的表情,终于把那句话道出:“说,谢谢你打我!”
魏良没想到殷长夏这么嚣张,快要被怼得心肌梗塞。
他再次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妈的,你……!”
殷长夏拿着瓷片,直接戳到了魏良的动脉,那薄薄的肌肤里立刻就渗出了血珠。
殷长夏:“别动,我怕我手滑。”
魏良:“……”
危险太接近了,瓷片又十分尖锐,魏良吞咽了一下口水,疼痛感让他的理智再度上线。
殷长夏这个疯子,竟然真的敢戳。
会死的。
这个念头一旦植入了脑海,魏良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殷长夏坐在魏良的身上,向郑玄海要了一把糖,掏出一颗递给了时瑶:“奖励,要吗?”
时瑶:“……”
她好像有被甜到。
时瑶哪敢拒绝?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粘腻的汗水,伸出双手恭敬的接下了那颗糖果。
时瑶仍有些紧张,考核官给的,不会有毒吧?
可如若不吃,恐怕会得罪殷长夏。
时瑶纠结万分,又极度害怕的看着手里被鲜艳色调的糖纸所包裹的糖果,手掌迟迟这样平放着,完全不敢合拢起来。
丛林法则告诉她,越是有毒的东西,一定越鲜艳。
这颗糖,一定有问题!
时瑶内心苍凉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护下时钧,在殷长夏这儿刷一刷好感。
她很快便剥开了糖纸,认命似的把那颗糖果丢到了嘴巴里。
时瑶退到了人群当中,新人们自然也跟她想的一样,有些同情的看着时瑶。
哎……
可怜。
压抑的气氛在屋内蔓延,他们只觉得犹如站在悬崖边上,稍不留神便会掉落下去。
殷长夏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魏良的身上:“都有人给你示范了,还学不会?”
魏良眼睛赤红,仍然扭着不肯开口。
与此同时,博物馆的时针终于指向了十二点。
外面响起了悠远的钟声,清脆得犹如在敲击一块巨大的玉石。
咚——
那声音回荡在博物馆中,突然有东西从a馆尽头的房间走了出来,他一步又一步从弯曲的橡木阶梯走下来,动作僵硬得犹如一个机器。
待那鬼东西走进,众人才瞧见了他的长相。
他的脸上全是被缝合的痕迹,粗粗的黑线爬满在整个脸颊和身体上。
男人的肤色很白,却并非殷长夏这样的病白,而是宛若死人那样,毫无光泽,还呈现一种灰败的色彩。
男人停在了他们面前:“尊敬……”
他僵硬得犹如生锈的齿轮,各个部位极其不稳定,无法配合起来。
男人暂停了一小会儿,随后又继续开口:“尊敬的十四位贵客,a馆将于明日开启,开馆时间为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敬请期待。”
他的发丝上都挂了一层灰色的蛛网,仿佛是陈列在橱窗里太久的娃娃,凭白让人生出了许多的恐惧感。
玩家们完全没敢接话,只是一直打量着他。
这怪东西的腹部都凹陷下去,好像是连内脏都被掏掉,怎么还能说话啊?
男人:“贵客们可以叫我莉莉安。”
莉莉安?
那不是女性的名字吗!
可眼前的怪东西,分明是个男性。
瞧他全身都被缝合的模样,众人的心脏悬吊了起来,推测着他生前兴许是个女性,只是不知道被谁给组合成了男性的身体。
浑身发麻。
以及难以言喻的惊悚。
莉莉安好像完全没有思维能力,犹如木偶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十二点开始,将会有危险,请诸位贵客跟我到休息室。”
听完这话,玩家们也不敢动弹,纷纷把目光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害怕跟去会有危险。
殷长夏:“游戏只让我们参加明天的展览会,并没有说休息室会有问题。这怪东西要动手,现在就杀过来了。”
郑玄海也补充道:“放心好了,我们前一场游戏,也有安排房间。只要遵循规则,大概率不会有事。”
新人们松了一口气,开始陆陆续续的跟着莉莉安前行。
可每走出的一步,都像是朝着深渊踏去一样。
仍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殷长夏没有松手,刚才的对持还在继续。
魏良脖间发疼:“你没听到莉莉安说,等会儿会有危险!?”
殷长夏:“我这个人嘛,喜欢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
魏良愤愤的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还想道德绑架?
殷长夏笑得露出小虎牙:“你看我像吗?”
魏良:“……”
再度被噎。
看来殷长夏是不会轻易放手了。
魏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就在两人僵持之时,暗处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
天花板龟裂,突然砸下了碎片。
在场之人吓了一跳,立马便做出了备战的姿态。
殷长夏十分平静:“郑玄海,去看看那是什么?”
郑玄海连忙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发现天花板的夹层里,寄居着某些生物。
郑玄海定睛一看:“……好像是,蝙蝠?”
殷长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是鬼就好。”
蝙蝠:“……”
感觉到被冒犯。
它们可不会管那么多,钟声响起之后,越来越多的蝙蝠苏醒了过来。
博物馆的光线再次变暗,只剩下了壁炉里的柴火还在持续燃烧着。
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很快便连成了一大片,远远望去多如繁星。
它们试探性的扑了几只过来,迅速停留在众人附近,像是要把他们围住一样。
一只又一只,越来越多了!
魏良嘴唇开始发颤,一脸的惊恐,可压在他身上的殷长夏却毫无所动。
魏良的内心产生了猜测——
他是真的感受不到恐惧吗?
不!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魏良:“妈的,你玩命呢!蝙蝠把我们围住,所有人都要死!”
殷长夏瞳仁漆黑:“是啊,那你怎么不顾全大局?时瑶都教了你了,怎么还学不会?”
魏良一万句脏话没说出口。
这不是他刚刚说的话吗?
其实殷长夏并非魏良想的那样,他的确是有恐惧的,对鬼的恐惧是最高级,其次才是这些具有实体的东西。
殷长夏再次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明明他都已经取下了怒面,狂气值还在不断上涨。
29%。
殷长夏有些深陷下去,沉溺在这种感觉当中。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黑白棋盘,他们都是置身于上的棋子。
那种手握棋子的厚重感,只是尝过一次,就无法戒掉。
手里握着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别人的生死。
那种感觉名为——
兴奋。
蝙蝠瞧见这些人没有反应,便有更多的蝙蝠开始袭来。
一只蝙蝠立在了石桌上面,魏良便瞧见那张桌子都开始长满密密麻麻的黑线,像是被扭曲缝合了起来。
蝙蝠上附着了诅咒!
魏良拼命想躲,可殷长夏不给他这个机会。
眼瞧着蝙蝠即将大面积袭来,魏良终于抛却了那点自尊心,眼瞳赤红的说:“谢谢……”
他咬了咬牙,不得已说出:“谢谢你打我。”
众人:“……”
其中最受惊吓的,就是王昆和时瑶。
那样高高在上的考核官,竟然肯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紧抿着唇,浑身都是僵化的,就连看向殷长夏的眼神,也再次变了变,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魏良当初那句话,随着一件件的事情发生,诡异般的刻在了他们的心上。
成为了新人心里的‘潜意识’。
殷长夏放开了魏良,在蝙蝠还未大批袭来之际,立即跟上了莉莉安。
待所有人走后,博物馆大厅里,壁橱的柴火也像是有感应似的瞬间熄灭。
殷长夏已经跟着莉莉安来到了二楼,温度再次变冷,他们朝着珐琅材质的巨大窗户望去,外面的风雪依旧没有停下。
莉莉安点燃了玻璃提灯,他们安静的跟在莉莉安身后。
光圈之中,竟有种温暖的错觉。
时瑶一直惴惴不安,嘴里的糖竟然不是那种发苦的味道,甜度适中,是水蜜桃的味道。
殷长夏:“甜吗?”
时瑶恍惚极了,一时摇头,一时又点头。
想起问这话的是考核官,她立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可太甜了!”
殷长夏:“那再给你一颗。”
时瑶:“……”
啊啊啊,想抽死自己!
递过来的东西,是另一种口味的糖。
时瑶猜测着莫非就跟游戏一样,在一把糖里面抽出几颗注入毒素,然后分发给她们,看看谁抽中了那几颗有毒的糖果。
得到的糖果越多,也越危险。
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刺激!
太疯了!
时瑶有苦说不出,还要陪一个笑脸:“谢……谢。”
殷长夏露出了笑容,很快便追到了唐启泽身边:“你要一颗吗?”
时瑶瞳孔地震:“……”
恐怖如斯。
竟然拉同伴一起来!
她越发不敢招惹考核官,总觉得殷长夏比魏良可怕一百倍。魏良至少是这种表面上的,而殷长夏要做什么,谁都想不出来。
不然这可是恐怖游戏,谁tm在这里发糖?
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地板上铺设着柔软的地毯,是刺目的红色,月光洒在了珐琅窗户上,照着幽长的走廊。
然而谁都顾不上这些美感,只是一味凝重的跟在莉莉安后面。
唐启泽和殷长夏跟在队伍最后,小心的交流了起来。
唐启泽小心的看向了最前方的魏良,忌惮的说道:“那家伙……”
他们的谈话声极小,又跟在最后面,离大队伍老远,并没有被人察觉。
殷长夏:“应该暂时不会动手,博物馆的展览会还没有开启,不过等到后面就不好说了。”
唐启泽压低了声音:“是因为前面要依靠考核官,来稳定规则吗?”
殷长夏唔了一声,看得通透:“他就是因为有脑子,我才会当着新人的面对他动手。”
唐启泽:“……”
有脑子,所以会考虑规则。
没脑子,就直接开冲了。
唐启泽忍不住捂脸,这也太狠了吧?为魏良的脑子点蜡。
聪明但又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人,就会被这样玩弄。
殷长夏朝自己的嘴里丢了好十几颗糖,他贪心,包得满满都是,吃相犹如一只仓鼠。
唐启泽:“……”
啊这……
又不会有人抢他的。
殷长夏口齿不清的说:“小时候不吃快点的话,我哥就要藏起来了。”
结合他刚才冰冷的算计他人的模样,唐启泽可耻的被萌到了。
反差萌要命!
殷长夏在心里问宗昙:[老婆,我吃糖,你能感受到吗?]
宗昙:[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就能感受到。]
殷长夏思考着:[一会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宗昙的态度好像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鼻音发出一句:[嗯。]
殷长夏立马就反应过来:[我聪明着呢,别想骗我。你刚才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宗昙低声笑了起来。
[嗯。]
很诚实。
两个‘嗯’字的音调完全不同,后面一个听得人耳朵都麻麻的。
殷长夏浑身一哆嗦,赶忙将注意力放到了游戏上。
他们已经走了快十分钟,莉莉安速度极慢,他们却不敢绕过莉莉安。
趁着这个时间,新人们小心翼翼的打听了起来:“我们之前有接到任务,说让我们杀死蛇鳞藤……”
郑玄海:“那是a馆房间外的怪物。”
考核官果然知道详情!
新人们眼带喜悦,继续询问:“a馆房间外是……?”
郑玄海也不介意告诉新人,反正新人们能完成任务,对考核官而言也是喜事一桩。
“等明天参观完a馆后,就会进入尽头的房间。那个房间一定是跟游戏背景相关,需要进行搜查。”
“等搜查完毕过后,便要通过房间的另一扇门,抵达b馆。”
“如此重复,直到抵达最后的d馆为止。”
众人一阵恍惚,看来明天的任务不会轻松。
郑玄海抬眸朝前方带领他们的莉莉安望去,神色有些凝固。
“我进入游戏后,曾经去过a馆尽头的房间,里面有四具和莉莉安一样的东西。他……应该是从a馆尽头那个房间出来的。”
四具?
神经已经被拉紧得犹如一根快要断掉的细丝。
新人们面如菜色,犹如霜打的茄子。
郑玄海的推断一定没错,这种被肆意缝合的怪东西,竟然有整整四具!
往后的四天里,诸如莉莉安这类的缝合体还会一具一具的出现。
这个认知,令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正在此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休息室。
莉莉安推开了雕花的白色大门:“到了。”
壁橱里燃着柴火,将屋内烘烤得温暖如春,就算是赤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冰冷。
墙壁上画着各类壁画,仍然被保存完好,色调鲜艳。
众人仔细观察了起来,生怕放过任何的细节。
这个房间极大,根本没有任何的床垫,只有地上摆着一些材质大小各异的棺材。
郑玄海表情凝固:“这是要让我们住棺材吗?”
莉莉安犹如提线木偶一般的走到了棺材旁,朝众人微微鞠躬,露出诡异的笑脸,仿佛是被人拿线给强行撑开。
“木棺、石棺、钢棺,供大家选择。”
让活人睡棺材?
晦气!
这不是咒他们死吗?
新人们僵着没有动,莉莉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抚平,眼神也变得阴冷。
莉莉安突然将手指伸到了自己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锃亮的剪刀,缓缓歪着头:“尊敬的客人们,难道不想睡觉?那不如陪莉莉安玩一会儿。”
众人:“……”
他掏自己肚子的动作,是那样缓慢,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似的。
众人的心立即悬吊了起来,牙关上下打颤,只听得见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
“我们选!”
“这么精美的棺材,我们当然乐意!”
新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连连做着解释。
莉莉安收回了自己的剪刀,将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可他的操作不太好,剪刀尖锐的一段,刺破了他肚子上的皮肤,突兀的出来了一截。
莉莉安:“看来客人们是累了,今晚莉莉安就不勉强大家了。”
众人:“……”
这惊悚的一幕,刺激着所有人。
他们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块不会动弹的石头,只一味的感知着恐惧,连大脑的运转速度都变得慢下来了。
莉莉安很快就走出了屋子:“越到晚上越危险,博物馆里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钢棺更安全一些。”
这是要看他们内斗?
故意点出钢棺!
莉莉安:“各位贵客,晚安。”
他走出了屋子,顺道带上了大门。
屋内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窗边的缝隙没有封完,还是有些呼啸的风声。
里面的温度太高了,殷长夏觉得胸口发闷。他走到了窗户前,直接拉开了窗帘,想要敞开一点点窗户,让屋内透透气。
然而在拉开的瞬间,一张高度腐烂的脸紧贴在窗户外。
“啊啊啊——!”
新人里的宋香如有些撑不住了,憋了一晚上终于尖叫了起来。
那些墓地里的腐尸,已经越过了铁栅栏,一个堆叠着一个,脚踩在另一个的肩膀上,像是长在了一起似的。腐尸们成群结队,像是依附墙体的爬山虎,快要将那一连排的窗户堵死。
如果窗户无法承受这些东西的重量,会不会破开?
宋香如牙关打颤,眼眶里积满了泪水,快要因此而崩溃。
难怪莉莉安说,让她们选棺材。
如今这一幕,让所有的新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钢棺和石棺上面,这些木棺只是摆设,晚上一定无法阻挡袭击的!
躺在木棺里的人……
会成为牺牲者!
殷长夏终于吃完了嘴里的糖,才终于吸着凉气:“这么大一片,好多哦!”
众人:“……”
你是因为想把糖吃完,所以才强忍着没有发出叫声吗?
这是有多贪甜!
选择权再一次回到了考核官的手中,新人们全都暗暗看向了他们。
无数的阴暗和猜忌滋长了起来。
考核官他们争不了,不代表他们会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别人。
殷长夏:“先做个自我介绍。”
魏良捂着脖颈的伤口,语气阴冷的说:“还做什么自我介绍?考核官不都有名单吗?念就是了。”
他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自顾自的念了起来。
“时瑶、时钧。”
这是那对双胞胎姐弟。
“王昆、鲁大勇、宋香如。”
这是刚才说过话的新人。
“唐启泽、柯羽安。”
这两人好像是殷长夏的熟人?
“于志成、冉正天、贾诚、邢惊风。”
这是一直默默观察,没有说一个字的人。
总共十一个,这场的普通玩家本来只有十个,还有一个考核官混杂到里面去了。
所以现在要分清楚的便是,裴铮,寒鸦,以及伥鬼。
那两人的骚操作,无疑是给游戏增加了难度。
新人中的贾诚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不如几位考核官先选?剩下的我们这些人随便商量就行了。”
他倒是会讨巧。
本来就该考核官先选!
新人们愤愤的看着他,贾诚可真是不要脸。这本该是他们所有人的让步,如今全成了贾诚一个人的功劳了。
“三个钢棺,三个石棺,三个木棺,有单有双,总共可以容纳十四人。”
魏良眉眼弯起,看向了贾诚,“你倒是懂事,知道分寸。”
贾诚来回搓着手,露出谄媚的笑容:“考核官就是我们的天,这点儿让步是应该的。”
新人:“……”
他们越发觉得恶心,这两人简直蛇鼠一窝。
贾诚倒是想讨好殷长夏,但他害怕自己会成为‘被发糖’的那个人,根本不敢靠近殷长夏。
那就是个疯子。
殷长夏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