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瑶牙关打颤,仿佛看到了令人极度恐慌的东西。
什么游戏的神?
恶魔才对!
可风雪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墨色的发丝柔软得如同绸缎,黑与白的对比如此强烈,那一身的皮肉和骨相毫无瑕疵,单薄、羸弱、又的确美得惊人。
越是在这种处处充满绝望的世界里,这种美所带来的冲击力也越强。
几乎要夺走所有新人的心神。
外围的腐尸越围越多,他们的身躯高度腐化,从墓地中一个又一个的爬了起来。
腐尸脸上的眼球都掉了下来,还连着筋,像是弹簧一样,边走边弹跳着。
腐尸们缓步行走着,雪地里拖拽了一条长长的印记,他们的肉并不紧实,有些还边走边掉,不一会儿墓地便满是碎肉。
风雪几乎要淹没整个墓园,腐尸们发出低低的声音:“吼——!”
新人们噤若寒蝉,早已是浑身发僵。
他们的处境变得格外危险,不仅仅要对付那些怪物,还有不知是敌是友的考核官。
压力不断剧增,让他们每呼吸一口都觉得窒息。
“该怎么办呀?”
“博物馆到底还有多久才开?”
“再不进去,就算我们不被冻死,也要被这些腐尸给杀死。”
他们低声的交谈了起来,说话时目光却都放到了三个考核官身上。
考核官掌控着游戏进程,维护着游戏规则。
不想死、不想死!
这个想法盘踞于脑海,驱动着新人们做出了行动。
他们脸上挂起了讨好谄媚的笑容:“不、不知道考核官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殷长夏:“别急。”
话音刚落,游戏便响起了提示音——
[开启博物馆大门,需要十四人汇聚。]
[如果少了一个玩家,博物馆就会晚一个小时开放。]
魏良脸色变得极差。
新人是一张白纸,想在上面涂画任何东西都行。
他想带给新人的,绝不是什么温暖,而是恐惧颤栗。
魏良刚才不是没有责怪殷长夏,明明植入考核官概念的最好办法,是带给那些新人惊悚感和暴力,何必动手去救人?
魏良也猜想过,新人里有殷长夏的伙伴,才会驱使着他去做这样危险的举动。
然而这游戏提示音一响起,便让魏良的表情生出一丝龟裂。
失算了。
殷长夏的确没有做错。
现在对新人动手,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还得等到抵达博物馆才行。
魏良便按捺住了自己,兴奋得汗毛四立,他一下又一下的搓着自己的手臂,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
不过让他等待太久的话,内心的狂躁很有可能按压不住。
郑玄海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十三?”
人数少了一个?
时瑶突然喊了声:“王昆呢?”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王昆是新人里的佼佼者,报名场多亏了王昆,才让她们成功在最后一刻报名游戏。
而如今王昆消失不见,很有可能已经惨遭毒手。
这下子要脱离考核官的魔爪,就更是难上加难。
时瑶越发的绝望,她刚才也看到了魏良的表情,难道真的要认命吗?
“啊啊啊——!”
黑暗深处,原来一个凄厉的喊声。
是王昆!
众人才直直的朝着墓地看去,拼命寻找着王昆的踪影。
刚才风雪太大了,视线根本就看不远,而如今大部分玩家齐聚于博物馆外,风雪才像是被安抚了下来。
结合博物馆开启需要十四名玩家的信息,他们便明白过来,玩家是风雪的稳定剂。
原来是这种游戏机制。
雪散开了,风也开始停止不动,一颗颗雪松连成了林海,如冰冷的守卫者一样立于墓地后方。
视野变得开阔,玩家们才得以看见那些东西。
那一定是他们毕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王昆被一个腐尸给捉住了腿,不小心跌在了地上,本想向众人求救,可还未等他开口的时候,便被另一只腐尸狠狠咬下了上唇。
那东西一口啃下他的血肉,还咀嚼了起来。
灼热的鲜血洒在雪地上,犹如盛开的一朵朵血腥红梅。
腐尸仍在咀嚼着,仿佛十分有弹性,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明明隔了这么远,是听不到那些令人惊悚的咀嚼音的。可在看到这画面之后,大脑便下意识的产生了联想,不仅让他们脸色煞白,连自己的上唇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呜……”痛苦而压抑的哭音响起,却不敢表现太大,生怕考核官嫌弃。
远处的王昆还在挣扎,在雪地里打滚,像是一条扭动的蛇。
可腐尸才管不了那么多,那张高度腐烂的脸骤然凑近的时候,令王昆三魂没了七魄,除了剧痛感之外,便只剩下了恐惧。
郑玄海:“不好!那个新人快死了!”
魏良觉得自己又要被狂气值影响,他狂躁的咬着指甲,其中一根手指头出了血,他都只是阴郁的看向前方。
魏良不情不愿的做出了判断:“必须救人。”
郑玄海:“那你刚才还敢怪殷长夏行动?”
魏良:“……”
郑玄海缓慢的剥开了糖纸,将一根鲜艳的棒棒糖放在嘴里。
又想抽烟了,解一解嘴瘾。
郑玄海对魏良说:“呵,同为考核官,想怎样行动是我们自己的事,劝你管好自己。”
魏良脸上的表情越发难堪,被气得狂气值都上涨了两个点。
然而面对拥有载物的玩家,他也只能把话给噎了回去。
时瑶是真的想救王昆,她酝酿在三,鼓起了勇气:“如、如果玩家少了一个,我们就要在外面白白等一个小时,这对大家都不利,不是吗?”
时瑶是直接撞到了枪口,魏良正愁没人出气。
他大步朝着时瑶走了过去,拽起她的头发,猛地将她按到在雪地当中。
“你就是这么跟考核官说话的?”
时瑶被撞得眼花缭乱,雪地里还有些碎石,她的脸就直接扣在了地上。
时瑶感受到了一阵疼痛,额头像是被磕到了一个肿包。
她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被按压在雪地里,眼眶不禁渗出了泪水:“考核官……教训得是。”
新人们根本不忍再看,他们如履薄冰,一些胆子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魏良拽起她的头发,提到了自己的面前,恶劣的问:“哭什么?觉得我欺负你?”
时瑶立即就摆出了一张笑脸,扯了扯受伤的唇角:“怎么会呢?考核官是在教我‘规矩’。”
她把规矩两个字,强调了重音。
时钧眼瞧着姐姐受到这样的对待,怒气直冲脑门,便要做出攻击的姿态。
时瑶大喊一声:“时钧!是我自己不懂事,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时钧打碎牙齿和血吞:“……”
魏良低低的笑出了声:“是啊,懂事、懂事。”
他一连说了两次,满带恶意的望向了殷长夏。
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魏良是杀鸡给猴看,故意借着这件事,来警示殷长夏和郑玄海。
他们考核官才是一头的,总不可能在这群新人面前,啪啪打了他的脸?
新人们沉默了下来,纷纷敢怒不敢言,甚至还要强打起精神讨好:“都是我们太着急了,才一时之间激动了。您别生气,也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魏良这才放过了时瑶。
唐启泽和柯羽安互相对视,这一幕让他们极度不舒服。
可他们仍然记得殷长夏也是这场游戏的考核官,在没有得到所有情报之前,暂时还不能和魏良撕破脸。
呜呜的寒风如鬼泣,冷得仿佛要把空气都给冻起来。冬日万木凋零,天地之间都好像只剩下了那团雪色,空荡荡的再无其他。
唐启泽捏紧了手,又放开,又再次捏紧,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
他平生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郑玄海嘴里经常说的——
大部分掌控者不拿他们当成人。
就是指的魏良这类人吧。
可游戏里魏良才是多数,殷长夏这种反而是少数。
上一场游戏,他们还真是幸运,在新人时期遇上了殷长夏。
要不然……这群新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冰凌垂挂在博物馆的门口,一根根底端尖锐如针,仿佛是悬在头顶的那把刀。
新人们再次朝王昆那边看了过去——
王昆的眼底露出强烈渴望,就算是已经到了这种险境,也不忘反击。
绝望顿时席卷而来,压在新人们纤细的神经上。
那些负面情绪,犹如翻滚的岩浆,灼伤着他们的心脏。
可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去救别人?
王昆失去了上唇,还在不断和腐尸拼杀。他的意识越发模糊,鼻子和嘴巴全都是血腥味。
他拿起墓碑砸了一个腐尸的头,啪叽一声,血和脑浆就溅了出来。
王昆浑身发颤,绝望之下强烈的求生欲令他大喊:“救救我……求求你们!”
“都已经被腐尸咬过了,救了也是死。”
魏良冷漠得毫无反应,“要十四位玩家聚集嘛,反正游戏也没说是死是活,大可以拿着他的尸体进入。”
腐尸已经抵达了铁栅栏外面,他们用力的撞击着铁栅栏,想要借用数量和蛮力迫使铁栅栏坏掉。
每砸的那一下,都重重的砸在玩家的耳膜当中。
再这么下去,怕是铁栅栏撑不住,腐尸就要闯入!
危急时刻,一个身影迅速向前。
在铁栅栏即将被撞坏之前,殷长夏按下了匕端的机关,武器瞬间增长,可惜染上了诅咒,刀刃都是漆黑的。
他拿右手握住了匕首,死死拽紧,借由铁栅栏隔离出的安全距离,把刀刃放在在了其中一只腐尸的肩头。
恰逢腐尸更加凶戾,十几只都围在了铁栅栏处。
殷长夏借由极限增大的刀片,围着铁栅栏迅速跑了起来,一众腐尸的头,就被割到了地上。
像是摘花似的。
一朵又一朵。
那是盛开的荼蘼,不轻不重的落入厚重的雪地里。
众人怔怔的看着,几乎忘记了呼吸。
时钧是个画家,喜欢极致的美丽,他看到殷长夏的第一眼就挪不开眼神。
这并非是色相的喜欢,而是对美的追求。
“姐,他……”
时瑶压低了声音,和他说着悄悄话:“那是考核官,你要认清事物的本质,别被蛊惑了。”
无论是什么考核官,都是这样肆意玩弄别人。
没有例外,不会有特殊。
此刻殷长夏已经脱离了铁栅栏外,风雪又再一次打了起来,让他们的睫毛上都沾染了许多如柳絮一样的雪花。
只可惜还没割完,有一只腐尸离铁栅栏太远,殷长夏只把他的手臂给砍下来了。
那只手臂犹如一条断尾的蛇,不停的在脚下抽搐了起来。
殷长夏的眼神像是被冰雪侵染过,不冷,但很通透。
他呼吸之间,带着丝白气,氤氲了眼前的视线,浓长的睫毛也像沾染了雪。
殷长夏:“游戏还没开始,你怎么这么着急送死?”
腐尸:“……”
众人:“……”
这一瞬间魏良和郑玄海都被唬住了,在和殷长夏对上视线的时候,才发现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难道是为了任务?
[您已杀死腐尸,背景解密其一。]
[博物馆外的腐尸,都是被人用药水泡过的,高度腐化却又不会彻底腐化。中了腐尸的毒,短时间内并不会死去,24小时后身体会开始腐烂,直到高度腐化,成为一具新的腐尸为止。]
[这些腐尸是博物馆内某些东西的饲料,外面的一大片的墓地,就是它们的食物园。]
[小心!博物馆馆主,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殷长夏笑得蔫儿坏,面具之下,谁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怒面和鬼骨大大影响到了他的感官神经,让大脑开始变得兴奋。
这样的场面,大多数人看到都要忍不住呕吐,殷长夏推测自己如果没有戴怒面,或许也会吐两下。
可如今的他,只觉得浑身兴奋。
王昆已经气息奄奄,再没有更多的力气,在这样大的朔雪之下,好像要被掩埋。
殷长夏推开了铁栅栏,生锈的铁扣,发出咿呀的难听声音。
他一步步走了出去,耸动着肩膀,好像是在活跃关节那样:“不就是十四个人吗?半死不活我也给你带回来。”
时钧整个人都颤动了起来,好像被什么给击中。
他真的像是在享受游戏!
唯有这点,时钧不会看错。
由于一个考核官的离开,风雪又再度增大,鹅毛一般的倾盆而下,将博物馆外的雪堆积得更厚了。
考核官的分量远比新人更重,一个王昆都让雪下个不停,更别提殷长夏的离开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用袖子遮挡眼睛,被吓得话都不敢说,哪还有什么好奇心?
然而时钧却依旧看着前方,还是时瑶伸出了手:“别看了!”
时钧:“姐,他好像跟其他考核官不太一样。”
他的语气里,竟然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时瑶无法理解,脸色顿时煞白,恐惧感更深。
时瑶死死摇头,很想提醒弟弟,不会有什么例外的。
可她不敢当着考核官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几个月前,她的前男友也成为了玩家,艰难的通关了正式场游戏后,前男友在出来的时候宛如疯了一样,见到血肉就尖叫。
时瑶是新一代道师里的佼佼者,还以为前男友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便想看在过往的份儿上,替他驱邪捉鬼。
可谁曾想,前男友见到她之后,却难得的清明了。
他甚至很平静的,把第一场游戏的事情告知了时瑶。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时瑶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也隐隐开始害怕起来。
直到前男友在第二场游戏里死亡,‘考核官’三个字,便就此成为了时瑶的阴影。
他当时说了什么呢?
时瑶至今记忆犹新。
“你跪在地上,犹如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哈巴哈巴的喘着气,还要面露笑容,生怕惹来考核官的不快。”
“而他们高高在上,对待你的态度,犹如对待一个需要挤掉的脓包。”
—
刺骨的寒冷向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鼻尖满是血腥气和隆冬特有的凛冽。
朔风卷动着地上的大雪,时而回旋,时而猛地冲向墓地。
王昆已经快要昏迷,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由最深的地狱而来。
“想活吗?”
他不是令人清醒的冰雪,而是诱惑人继续堕落的恶魔。
王昆的意识有些清醒了。
他很想回应!
饶是这种犹如从深渊而来的声音,王昆也想要抓住。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窘态。
王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呜呜哇哇的叫了起来。失却上唇令他根本无法好好掌控说话能力,情急之下整个人都好像失去语言能力了一样。
“我不救无用之人,证明你自己。”
证明……?
王昆被这两个字牵住了所有注意力,极度吃力的道出:“你……是……谁?”
“考核官,本场游戏引领你们的考核官。”
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王昆的心上,像一股清凉之气直冲灵魂。
眼看着一只腐尸即将再次向王昆袭来,王昆瞪大了快要闭上的双眼,不再继续逃避,而是死死盯着腐尸的破绽。
待腐尸快要张大嘴咬过来的时候,王昆迅速抽出了雪地中倒插的石块,朝着他的嘴里刺了过去。
腐尸停止不动了,不断抽搐着身体。
是他赢了。
然而王昆却凄厉的喊了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绝望一同发泄出来:“啊啊啊——!”
“太吵。”
两个字刚落,王昆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腐尸抽搐了一分钟后,终于倒在了雪地里。
遮住视线的邪物没了,一个人影才骤然出现在王昆的视线范围。
王昆怔怔的看着他,刚才自己早就被腐尸包围了,那些腐尸身材高大,自己又差点放弃,根本没能看清楚外围到底有什么。
然而刚才那个袭击他的腐尸倒下去之后,王昆才瞧见了那边的人。
殷长夏的武器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腐烂的肉,腐尸一具又一具的倒在他的面前,他站在尸山血海前,右手是森森白骨,脸上带着画着愤怒表情的面具。
如此诡艳而令人震惊的画面。
不像殷长夏击倒了腐尸,而像腐尸伏跪在他的脚边,在跪舔着他。
殷长夏:“走!”
王昆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跟上了殷长夏。
他的脑子有些发懵,失去血液和剧烈痛感,令他的思考能力也减弱了。
身后的腐尸更多,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在他们身后追击。
“快啊,再加快速度!”
“跑起来!!”
所有人都在朝着他们大喊。
王昆的胸口燃着一团火焰:“我……”
他眼前一片虚黑,脚步却越来越快,纵然腐尸的毒令他嘴唇发紫,王昆也想要求生。
“啊啊啊——!”
“我不想死!”
跑啊!
原本以为身为考核官的殷长夏,应该比他更快的抵达铁栅栏那边,可跑着跑着,王昆发现自己竟然超过了他。
嗯?不对劲。
难道是故意跑慢,想给他断后的吗?
王昆惊悚的发现,自己已经甩出殷长夏一大截。他明明都抵达铁栅栏处,殷长夏才跑了一半。
时瑶:“王昆,快进来啊,你别愣着。”
王昆在精疲力竭之前,终于进入到了里面,他死死倒在了地上,身体陷入了深深的雪层。
郑玄海蹲下了身,拿出之前在家园买到的劣质药水,喂给了他。
至少得暂时止血,不能让殷长夏的心血白费。
王昆咬字模糊的说:“考核官他……”
郑玄海眼神极冷:“想抱怨?”
王昆摇头:“他太伟大了。”
郑玄海:“???”
魏良:“……”
王昆热泪盈眶,唇部肌肉无法牵动,导致他许多字的发音不准。
饶是这样,众人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王昆:“他为了救我,给我断后,故意跑慢。”
郑玄海突然无声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时瑶呼吸急促:“他才不会救你!”
郑玄海:“……”
是啊,殷长夏就是体力不行。
总算是有个明眼人。
小姑娘洞察力不错。
时瑶眼眶赤红,嘴唇上下打架,无比恐惧的说:“他是为了自己开心,故意想要享受那些危险的。”
郑玄海:“……”
我能对你报希望,我就是个傻子。
风雪声越发大了,快要将时瑶的声音给淹没。
玻璃提灯被风吹得摇曳,他们即将失去这唯一的光晕。
郑玄海一抬眼,便瞧见了所有人惊恐的表情。
郑玄海默默的瞥开了头,恨不得捂脸。
这误会还能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