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如此,原本沉下去的惧鬼,拼了命从后方挟持了殷长夏,利爪放在了他的脖颈处。
惧鬼惊恐万分的对宗昙说道:“王,你不想他出事的话,就乖乖回到怨池。”
原来刚刚他忍住强烈痛苦,缩到了怨池里面,埋伏在水面,等待时机反击。
惧鬼身上满是被灼伤后的痕迹,皮肤也是一片焦黑。
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可见怨池池水的厉害。之前的他一直都是用鬼骨护着自己,如今殷长夏不断用红线抵抗,鬼骨竟也不再护着他了。
宗昙缓缓回头,似乎真的有了忌惮。
殷长夏刚刚松懈下去的神经再次紧绷:“别管我,快动手!”
惧鬼奸笑了起来,看宗昙的样子,是不会动手了。
他犹如掌控到了宗昙的命脉,更加肆无忌惮。
看来手里的殷长夏,比鬼骨还好用。
“王,请您回到怨池。”
唐启泽着急的喊:“殷长夏!”
殷长夏脸色泛白,思考着到底要怎样才能逃生。
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恐怕还未逃出去……时间就已经截止了。
他不能变成拖累,待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等待别人来救。
必须得想个办法!
殷长夏嘴唇泛白,忽然想起了鬼仆手牌……
真碍事!
自从佩戴鬼仆手牌之后,红线的力量才变弱的。
鬼仆手牌的确有隐藏活人、以及身份的功效,可也阻挡了他与宗昙二人之间的联系。
殷长夏小心的伸到衣服里面,将本来就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手牌拿了出来,手心微微发颤——
宗昙的声音从脑海内传来,充满了恶意:“你要毁掉吗?”
殷长夏的手顿住了。
他以前是看不见鬼的、也听不清他们说话。
待在游戏的时间越长,殷长夏便越能听清楚那些东西。
殷长夏曾经看过宗昙的半张脸,妖冶至极。而他的声音却截然相反,像是冰极之雪,冷得令人彻骨。
宗昙的语气阴森又极度冰冷:“你真的要毁掉?”
殷长夏呼吸急促,发现哀惧两鬼似乎听不到宗昙的声音。
咚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声,刺痛着耳膜。
恐惧令他的脑子犹如生锈的铁一般,沉重又无法转动。
殷长夏紧咬着牙关,将手牌捏紧:“是。”
宗昙无声的咧开一个笑容,欣赏着殷长夏犹如自毁般的疯狂。
真是有意思啊。
某些程度而言,他和他约莫是同类。
殷长夏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将手牌彻底毁坏。
不管任何后果,他都会承担!
在损坏的那一刻,养灵体质和活人的秘密,终于抵挡不住,彻底泄露了出来。
惧鬼的笑声戛然而止,扭动着脑袋,对准了殷长夏的方向。他那原本被宗昙弄断的脖子,竟奇异般的扭曲了三百六十度,木楞而歪斜的看着殷长夏。
寂静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渴望:“养灵体质……”
惧鬼的眼中迸发出贪婪,疯了一般的爆发出极大声响:“养灵体质!是养灵体质!”
趁着这一瞬的着迷,殷长夏挣脱了惧鬼的控制,只不过那短暂的几秒之后,惧鬼立即反应了过来,拽住了殷长夏的手臂。
他从对宗昙的渴望,变成了对殷长夏的渴望。
比起殷长夏而言,宗昙又算得了什么!?
谁能钻进他肚子,谁就是下一任鬼王!
莫不是阿喜发现了这件事,才会大意被人除掉?
殷长夏:“宗昙!帮我!”
宗昙却不为所动。
两边对持了起来,殷长夏嘴唇泛白,明明计划成功,他成功分散了惧鬼的注意,两只脚都踏到了怨池池边。
可没想到,最终出岔子的,会是宗昙!
殷长夏这一瞬间猛然明白过来,终于知道了违和感在什么地方。
原来是在这里!
宗昙要看他和哀惧两鬼自相残杀!
妈的,宗昙竟然在第三层。
虽说是游戏系统令他操控宗昙前往祭祠的,但宗昙绝不可能被哀惧两鬼牵制住,殷长夏还觉得奇怪,宗昙实力也不至于低成这样啊?
每一步他都算得死死的!
一个掌控着红线,一个掌控着鬼骨,在宗昙眼里都是需要去死的存在。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原本允许宗昙单独行动!就是因为鬼骨和号码牌两边无法选择,才让宗昙从中钻了空子!
殷长夏紧咬牙关:“喜鬼的死,也是你故意引诱我的吧?”
宗昙的唇角依旧上扬,没有说话,满怀着恶意和期待。
快点……
打起来啊。
他很快就能自由了。
殷长夏呼吸急促,在快要被惧鬼拖入怨池当中的那一刻,忽然间想起当时看到的那行字——
冥婚(未完成)。
既然如此……
在快要浸入怨池之前,他用右手死命的拽住了宗昙的嫁衣。
借着这个力道,殷长夏又用左手覆盖了上去,再没有半点犹豫。
那张鸳鸯戏水的水红色盖头,被殷长夏狠狠拉了下来。
宗昙的笑容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冥婚已完成。]
[婚契如下:]
[姓名:殷长夏——宗昙。]
[年龄:22——未知。]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血红的大字浮现在半空中,犹如幻灯片那样一行行的闪现,又迅速消失。直到无数鲜血将那几行字淹没,糊成了一团。
明明象征恩爱的诗句,也因此变得诡谲。
游戏的提示音变得越来越高,逐渐往上攀登,快要抵达极致。
尖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了起来,让耳膜也变得刺痛——
[婚契已成,不死不休!]
[婚契已成,不死不休!!]
[婚契已成,不死不休!!!]
世界骤然安静——
殷长夏冷声道:“妈的,帮我不是请求,老子是在命令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出自《诗经·王风·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