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祭祠前的那扇门,忽然变得四分五裂,朝外炸开。
哀鬼指甲陡然增长的手,尚未触碰到殷长夏,便被这股强烈的冲击所撞,身体‘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他胸口刺痛,可这股冲击力仍在继续,将他连带着四分五裂的门,直接撞到了夜色深处,很快就没了影。
宗昙仍旧没动,在他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的。
动的只有旁人,以及外面呼啸的狂风。
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
宗昙微微抬眸,声音犹如刀刃划破空气——
“滚,碍眼。”
唐启泽震惊到了极点,没想到殷长夏所言不假,真的能见到boss。
刚才哀鬼被撞开,难道是boss干的?
唐启泽努力向后仰,纵然知道boss是他们这边的,可身体却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恐惧。
身体紧绷到了极点,连肌肉也因此疼痛了起来。
夜色更深,浓郁得仿佛被墨汁泡过。似乎每过一分钟,都会把他们拽入更深的黑暗那般。
绝望就像带刺的荆棘,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神经。
哀鬼已经被撞飞到不知何处,如今祭祠只剩下惧鬼一人,他忌惮到了极点。
惧鬼努力扬起一个笑容:“王,我们为您准备了食物,就是你身旁那个人,他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暂时操控您。但没关系,我手里有您的鬼骨,只要您想下手,我随时……”
唐启泽红了眼:“妈的,你到现在都还想挑拨离间?”
惧鬼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在他眼底,唐启泽不过是一只上蹿下跳的虫子,完全不值得留意。
倘若不是和殷长夏一起来的,恐怕他连这个人的长相都记不清楚。
惧鬼讨好的笑道:“王,您觉得怎么样?”
宗昙并没有动,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怨池那殷红的水光印在他的下巴处,令他苍白得犹如玉石般的肌肤,也像是染上了邪性似的。
他身上的凤冠霞帔,也因此变得诡邪异常。
这样的宗昙,连鬼都怕。
惧鬼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拿鬼骨,同殷长夏的操控对持起来。
他反复将目光放到宗昙身上,一次又一次,是想观察出宗昙的想法来。
但凡宗昙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恶,自己就会收手。
见识了哀鬼的下场,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然而令惧鬼欣喜若狂的是,宗昙并未继续动手,他并非完全偏帮殷长夏。
哈……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殷长夏脸色难看,觉得红线的控制越发力不从心,当真有股力量在争抢着。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殷长夏的目光放到了鬼骨身上,他让宗昙先过来的原因,也是想让宗昙牵制哀惧两鬼。可为什么宗昙是陷入了沉睡,而不是牵制住了他们,还害得唐启泽因哀鬼的到来被抓。
到底是为什么!?
宗昙难道不想拿回自己的鬼骨吗?
殷长夏心头发慌,总感觉有哪一环自己没能算到。
惧鬼:“这种时候,你还敢发呆……”
殷长夏发现,红线竟开始绞住他的手腕,犹如有生命的藤蔓那般,勒得越来越紧。
殷长夏疼得呼吸紊乱,得想个办法赶紧拿到鬼骨!
[警告!警告!]
[boss饥饿值上涨,有弑主打算!]
[请凶宅主人立刻压制boss!]
偏偏前方的宗昙还拽住了他的右手手腕,缓缓低下头,放在自己唇边,一口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殷长夏疼得生理泪水都出来了:“你这个疯子,手腕可系着红线,你还敢咬!”
宗昙微微低头,红色盖头掩住了一切。
真是奇怪。
离开殷长夏才这一会儿功夫,他便饥饿难忍,控制不住了。
他试过直接吸收那些鬼力,却对于这股噬心的饥饿感完全没有半点帮助。
但由殷长夏这边给予,就会完全不同。
哪怕有一秒钟被填满,都会让人飞蛾扑火那般。
殷长夏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肉被扯开,鲜血流淌了下来,令那根本来隐藏的红线,也吸饱了鲜血,变得殷红如妖。
宗昙咬得太好,连一丝味道都没泄露出去,惧鬼根本没有发现殷长夏的养灵体质。
殷长夏浑身颤栗着,用红线控制着宗昙。
如今不是想要控制宗昙反杀,而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可饥饿良久的恶狼咬住了肉,怎么会轻易松开?
饶是剧烈疼痛袭来,宗昙也依旧不肯松开。
殷长夏疼得连连抽气,明明红线是管用的!
宗昙拽住自己的那只右手,都已经变得一团焦黑。
伤成这样了,还不肯放开吗?
两边都是疼,可宗昙的疼当中,还夹杂着一股疯狂。
惧鬼身体微颤的看着这一幕,害怕下一个被这样对待的人就是自己。宗昙果然可怕,和前面两个未炼成鬼王的厉鬼都不一样,他们完全无法辨别宗昙的想法。
这样深藏如海的人,该如何掌控?
[警告!警告!]
[狂气值上升,1%,2%,3%……10%。]
耳旁不断响彻机械音声音,吵闹得令人头疼欲裂。
数秒之后,那股声音竟渐渐弱了下去。
[您已成功喂食boss,饥饿值下降。]
殷长夏:“……”
这完全是饥饿的恶狼,无时无刻不盯着他,倘若他露出弱点,就会一口咬上来,死死不放,充满了难以驯服的野性和癫狂!
该死!
可以用红线控制,他便大意了吗?
手腕仍然剧痛不止,难道真被扯下了一块肉?
可宗昙松口之后,殷长夏却发现自己手腕只是多了一圈牙印,肉还好好的。
殷长夏呲牙:“宗昙,你这个疯子。”
宗昙没有说话,只是淬血的薄唇却勾勒出一抹笑容。
鬼骨和红线对抗,反倒给了他自由,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宗昙缓缓走进惧鬼,黑色指甲的手缓缓覆上惧鬼的脖子。
惧鬼不断求饶:“王、王,我会对你有用的,我们才是一边的,不——!”
咔嚓一声,犹如曼妙的交响乐般,他便如断掉的蒲公英根茎,就这么摔落到怨池当中,身体也被灼伤得漆黑。
殷长夏:“……”
喂饱了心情就好?现在才帮忙办事?
这哪门子的道理!
不过事情已经解决,唐启泽和殷长夏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系列的凶险,令殷长夏手腕都在发麻。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棺材,一只脚踏入池边,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