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末经常留校,干脆换宿成了舍友,就熟起来了。”陆之恒回答。
周末留校的同学,如果舍友都回家了,一个人住一间屋还是很孤单的。所以留校期间暂时调换床位也是允许的,互相做个伴嘛。
“其实我们就是互相交换陪同感的类型,”他又补充道,“周末留校的时候不用一个人睡而已,不是天天形影不离的,没你说得那么好。”
庄文曜听了,共情了一秒段曦: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陪.睡工具人!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同学们大部分都回了宿舍,亮如白昼的天井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
庄文曜问他:“你今天也干值日吗?”
陆之恒笑着说:“不是,上自习。”
庄文曜连声啧啧:“学霸都努力到这么晚的吗?太卷了太卷了。”
陆之恒:“这算什么,我们班一直默认十点下自习的。只有我,一打铃就回宿舍,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天井安了灯,终于能和集体步调一致了。”
庄文曜笑出声:“这样啊。”陆之恒话里的逻辑,应该只有他听得懂了。
因为怕黑,陆之恒晚上从来都最早回宿舍,也从不熬夜,很早就睡了。睡得早,起得也早。
“‘两节’开幕了,你们也通知了吧?”
“嗯。”
“怎么样,想参加什么项目?”
陆之恒波澜不惊:“当然是都参加。”
“都参加?!”庄文曜大吃一惊,“学霸都是时间管理大师!”
陆之恒解释:“哦我忘了告诉你,‘两节’高一高二的安排是不一样的。你们的活动应该比较丰富,我们就不一样了,各科的活动全是‘知识竞赛’,就是打着‘两节’幌子的月考而已。”
“哈?”同样是震惊,只不过敬佩换成了怜悯,“那你们也太惨了吧……”
陆之恒无奈摊手:“毕竟高二了嘛。所以‘两节’是只属于高一的狂欢啊。”
“那高三呢?”
陆之恒道:“高三下学期除了百日誓师和毕业典礼,没有任何活动。”
绝对的语气,往往伴随着绝望。
“啧,太可怜了。”庄文曜感到惋惜,“我们物理是纸飞机比赛,还以为你一定会参加呢,没想到根本与你们无关……唉。”
“纸飞机?”陆之恒微讶,“很有意思的活动。我们去年物理是航模。”
庄文曜也来了精神:“这个也好玩!”
“是的,”陆之恒说,“其实你们这届有航空班,应该有不少对航模感兴趣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延用航模大赛的方案。”
“不知道,可能纸飞机比航模门槛更低,而且同学们参与度高!”庄文曜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他们班折纸大赛的盛况,感叹陆之恒生不逢时,没能赶上纸飞机大赛,否则定能拔得头筹。
讲完了,又开始怂恿他,“哎,你折纸飞机那么厉害,不能参加比赛多可惜呀!要不你教教我,让他们这帮井底之蛙也开开眼?”
陆之恒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庄文曜心里有点失落,却半分没表现出来,兴高采烈地说起了别的话题:“语文的课本剧表演,烨子竟然想演‘林黛玉进贾府’!还说什么现在流行反串,大家都爱看男生穿裙子!笑死,这都什么癖好,我说‘多大号的裙子能装下你呀’……”
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男宿三楼。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惊叹时间太快。
庄文曜:“那我上去了?”
“嗯。”陆之恒微笑,“早点休息。”
“拜拜~”
回了宿舍,庄文曜光速洗漱完毕,上床之前,打开抽屉翻出了去年银杏路上捡到的纸飞机。
时间太久,纸张有些泛黄发旧了,铅笔字也无法阻挡地开始褪色,庄文曜却还是忍不住摩挲那极淡的痕迹,想象许愿者当时的笔触。
everytime we say goodbye, i die a little.
到底是写给谁的呢?你心里的那个人。
……
第二天一早,庄文曜和舍友一块,吃了早饭来教室上课。收拾书本的时候,发现储物柜里多了个纸盒。
同学们的储物柜都在教室外的走廊。由于一中学子道德素质高,拾金不昧路不拾遗,极少会有私自破坏、占有他人所有物的事件发生,同学们都很心大,一般不给储物柜上锁。还有一个原因,重要物品都装书包了,柜子里基本都是书,谁闲得没事不学习还偷别人的辅导书啊?
但是往别人储物柜里塞东西的事情却不少,比如同学们借还东西啦,小情侣互相投喂、交换礼物啦……还有现在,不打一声招呼就留下的不明物体。
庄文曜懵逼地拿起那个纸盒,第一反应是别人放错地方了,但仔细一看,开口处写着个小小的“曜”字。
这个字,正楷体,横是横,竖是竖,一笔一划,方方正正,比庄文曜自己写得都要好看。
庄文曜心念一动,动作莫名颤抖起来。
打开纸盒的一瞬间,他简直克制不住想要尖叫:纯白的纸盒里装着一只纸飞机,用硬卡纸折成,机身坚固,机翼上两个尖尖角,一对朝上一对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