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有的姑父?”成云州生生把问话又给咽了下去。
“原是如此,据我所知,姜姑娘的眷属皆在姑苏,此去路途遥远,奔波劳碌,倒不如我修书一封,由姑苏的太守代为前去探望,如此可好?”
“多谢阁下美意。我自小与姑父感情深厚,如今他老人家病重,不在床前侍奉,实属不孝,还望阁下见谅。”
“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如此我就不留你了。”
“多谢阁下。”姜元初长吁一口气,紧拽着衣袖的手,缓缓松了下来。
可成云州却觉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果不其然,马车刚走出几步,一只羽箭直直地射入车厢。
成云州眼疾手快,巧妙避让,这才躲过惊险的一幕。
街上行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跑没了影。
“姜姑娘可以走,车内那一人须得留下。”沈叙低沉的声音响起,成云州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别,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想这般牢牢抓住他的手,眼里带着委屈和绝望,摇了摇头。
“你先走,咱们在姑苏的城楼碰头,”成云州唯恐她担心,又道,“你放心,从姑苏到京都,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不信,”她牢牢抓着,任由成云州怎么劝都不肯松手,,“换作从前,我定然信你。可我现在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我不信。”
“怎么,姜姑娘是打算这一走,再也不回京都了?”沈叙看不见帘内的动静,并不敢打草惊蛇。
“不是。”
“那既然如此,让他留下,陪我说说话,又有何不可?”沈叙假装不经意道,“姜姑娘一直犹豫,是在担心什么?”
“阁下既然已经起了杀心,又何必白费口舌?”
“这就难办了!”沈叙打趣一句,轻轻挥手,一旁早有等候在侧的弓箭手,将马车团团包围。
“元初,我想你再信我一次,我答应你,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成云州说完,也不管她拼命阻拦,起身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里,外头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两人掀帘,定眼一看,却见沈彻不知何时突然出现,长剑出鞘架在了沈叙的脖子上。
“皇叔别来无恙。”沈叙直勾勾盯着脖子上的利刃,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刻自己会人头落地。
四周的□□手也纷纷傻了眼,不知该如何行事。
“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吧?”沈彻眸子有些混浊,脸上没有半点神情,“我说过,你不能动她。”
“皇叔,一个女人罢了,天底下有那么人女人,还怕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更何况,她不喜欢你。”沈叙想着这该是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怎地就激怒了沈彻。
只觉脖子一紧,刺痛剧烈。
“皇叔,我是阿叙啊!”沈叙也怕了,声音也微微颤抖。
“就因为你是阿叙,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纵容,若换作旁人,不知已死了几百遍了,”沈彻并不曾多看姜元初一眼,目光空洞无神浮在半空,“还不快走!”
“我不想欠你人情,”二人面面相觑,姜元初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的事,更不需要你来插手。”
“好,”沈彻点点头,“那就让成云州同你一起陪葬!”
姜元初又何尝听不出话里的意思,看着大病初愈的成云州,紧了紧掌心,“走吧……”
马车缓缓起步,看着二人走远,沈彻这才丢下长剑,垂下手去。
“皇叔,你……”沈叙早将他恨得牙痒痒,欲言又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叔是陷阿叙于不仁不义么?”沈叙气得浑身发抖,“皇叔想要痛快,我偏不!”
“皇叔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沈叙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有句话,侄儿一定要说。皇叔以为护得了她一时,就能护得了一世么?更何况眼下皇叔已经自身难保了。”
沈叙低眸看着地面,心底一片死寂,根本听不见沈叙说了些什么。
“来人,传朕口谕,靖安王护驾有功,以致殒身,朕哀痛欲绝,赐谥号为‘献’。”
马车缓缓在渡口停下,一路的颠簸和惊慌让姜元初才下车,便作呕起来。成云州在一旁贴心地拍着背。
“约莫是方才受了风寒,等上了船,我给你熬完姜汤,去去寒气。”
“无妨,许是我日思夜想,盼回姑苏,太心急了些……”
成云州点点头,冲她温和地笑笑。
“唉,你们听说了么?就刚刚,城里抓到了一个刺客。”与二人擦肩而过的船家相互攀谈着,不约而同地往城中走出。
“刺客?”
“是啊,现在就吊在城楼上呢,”船家用手比了比脖子,“听说,脑袋都搬了家……”
成云州扶住险些栽倒的姜元初,绕话道,“有没有想吃姑苏的酒酿圆子羹还有梅花糕?”
姜元初好容易才止住呕意,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嗯。”
船只缓缓离开渡口,姜元初伸向帘子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相伴,终于在3月的最后一天将此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