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翌日天未大亮, 就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姜元初来不及穿戴整齐,匆匆开了门。柳婆婆比她要早些起身,看到外头来的中年男子, 后面还跟了几个举着火把的青年壮汉, 来势汹汹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连忙道, “发生什么事了?这大清早的, 你们乌泱泱的一帮人是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一看到姜元初, 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柳大娘,不好了, 祝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柳婆婆吓得一哆嗦,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人。
“就在刚刚, 我从山上砍柴回来,路过溪边的时候, 发现那里躺了个人,走近一看才认出是祝福, 倒在血泊中, 胸前有伤口, 已经断气了。”
柳婆婆一听这话,抬手连捶胸口,心疼地不行,脚跟没站稳往后仰去, 幸而有姜元初扶住, “怎么会这样?祝福这孩子向来温和, 从不与人交恶, 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柳大娘,我们几个来这里是想要讨个说法。”
姜元初一点也不惊讶他们会找自己,对这庄村子来说,自己是不速之客,他们有疑虑也是情有可原。
柳婆婆看了看姜元初,摇头道,“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这姑娘是老婆子我救下的,当时受了重伤,于心不忍就将收留了她,老婆子问过的,是个清白的姑娘,她和祝福无冤无仇,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们并没说,祝福的死就是这样姑娘干的,但一定脱不了干系。有村民告诉我,这些日子,总能在村里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衣着华贵,不像是庄稼汉,形迹可疑,”中年男子看向沉默不语的姜元初,“姑娘,那个人想必你应该认识吧?!”
“这……”柳婆婆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姜元初则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婆婆,你先去屋子里,我来跟他们说。”
柳婆婆有些犹豫,但实在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姜元初镇定地上前,“这位大哥说得不错,那个人我认得。”
“这么说来,我们几个到没有错怪你,他人现在在哪里,把他交出来!”中年男子盛气凌人地吼道。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姜元初心中同样乱得不行,昨日祝福还好好的,今日竟出了这样的事,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消失了,更何况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愧疚自责痛心将姜元初团团包围。
“不知道?!姑娘是想窝藏同伙吗?”中年男子并不因为她是个弱女子而有所客气,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若论起来,祝大哥的事,在场的各位都逃脱不了嫌疑。我不是四明庄的人,你们不信我,也是情有可原,”姜元初长吁一口气,顿了顿道,“凡事讲究人证物证,我跟你们去衙门走一趟,是非公道自有父母官为你们主持。”
“衙门?”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显然不愿意听她的话,“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那个人一看就是官府的人,送你去见官,岂不是给你找了个靠山?”
“那依你们的意思?”姜元初没料到这帮人会如此不讲情面,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本朝律法一向严明,我从未有听过官官相护的事,你们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
“要知道咱们这四明庄,平日里鲜少有外人出入,可自从姑娘你来了以后,就开始不太平,我们很难不怀疑这事与你无关。杀人偿命,姑娘不会不知道吧?姑娘既然选择袒护凶手,那就该替他受过这一切。”
“对。年大哥说的对,我们杀了她,给祝福报仇!”人群中有人起哄,扬起手中火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姜元初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她的心思沉浸在祝福被杀的悲痛中,迟迟不能回神,整个人也变得十分迟钝。直到有人用力按住她的肩头,才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你们要做什么?”
“把人给我带到溪边去。”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几个青年壮汉纷纷上前,试图将她制服。
“你们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同那些贪官又有什么分别?”姜元初知道逃也没用,语气更多是无奈,“你们就算杀了我又能怎样?凶手还不是桃之夭夭,倒不如留着我性命。我既然认识他,就有法子让他乖乖来这里。”
这时的姜元初也开始有些怀疑沈彻,但理智让她冷静了不少,也知道激怒他们的后果,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待有机会再想法子逃脱。
以沈彻的身份和行事作风,要杀祝福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出手?事情太过突然和蹊跷,姜元初一下子也没了头绪。
柳婆婆闻声从里头追了出来,瞧见这幕,忙上前护住她,急得跺脚,“你们到底要干嘛?我说了,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该找谁找谁去,在这里为难一个姑娘,你们几个大男人不觉得害臊啊!”
“柳婆婆,凶手就是冲她来的,你别护着她。否则就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柳婆婆,你别放心,不会有事的,”姜元初轻轻在她耳畔嘀咕几句,“我跟他们走,你要保重自己。”
到底该怎么样逃脱,姜元初的心里确实也没底,可也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送死。
一行人,沿着泥土往溪边走去,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姜元初一抬头,就看到了沈彻。
他的眼眶还空着,看起来什么疲惫,但气势依旧压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