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姜元初同样直截了当地追问。
“很简单, ”沈叙犹抱琵琶半遮面,“我心中所想,必定也是姑娘心中所求。”
“我要的是他手里的兵权,姜姑娘要的是他的命。”
姜元初静静地看了他好久, 似乎难以回神。不敢相信这样的会从沈叙嘴里说出来, 太过云淡风轻了些。
只是这样的举动, 她甚为不齿, 冷哼道, “你很聪明, 只可惜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我是恨他, 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但我不会与你合谋, 你只当是我心慈手软罢。”
“话不要说得太满。姜姑娘,我想, 你我最终都会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是太过突然, 你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我会等你。”沈叙的口吻听起来很是自信, 更没有规劝太久, 冲着姜元初微微一笑。
“等等, ”姜元初突然唤住他的去路,心中充满了疑惑,“我想知道,普天之下, 能让你达成所愿的人, 恐怕数不胜数。那又为什么是我?”
“姜姑娘想必听过一句话, 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沈叙道,“旁人或许不晓,可他是我最亲的人,他的心思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姜元初倒吸一口凉气,“该怎么信你?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明白姜姑娘心中的疑虑,若我能替姑娘开解,此事可有余地?”他指的是一起对付沈彻这样的事。
沈彻是他最敬爱的小皇叔,旁得不论,脾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姜元初承认自己突然间有些想改变主意,不由地握紧了拳头,而后佯装无事人一般,“不用了。”
沈彻微微颔首,识趣地离开。
姜元初心神不宁地折回院落,柳婆婆看见她脸色阴沉的回来,少不得上前关切。
“是那位公子又来讨债了?”
“他以后不会来了。”姜元初很是肯定,冲柳婆婆笑了笑。
刚说着,祝福从院外的小路上缓缓走来,和上回一样,手里提着两尾肥硕的黑鱼,另一只手上则提了只小竹笼,里头装着一只小灰兔。
“祝福来了,”柳婆婆赶忙起身,热情地迎上前,“上回你送的鱼,我还没吃完呢,都做成了鱼干,可香着咧。”
姜元初惯有礼数地冲他点点头,默默地退到一旁。
祝福也说不了话,只能抓耳挠头地笑,很是腼腆。
“祝福,你等等,老婆子有东西给你。”柳婆婆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往里屋奔去。
院子里剩下姜元初和他两人。瞬时,气息突然被凝固住了一般,祝福抬眸偷偷看了对方好几眼,耳根子殷红,羞涩地发不出半点声响。
直到姜元初的眼眸底下被塞进一个物件,正是那个竹笼。里头的灰兔看起来还很小,毛绒绒的模样很是叫人欢喜。
“给姜姑娘的。”祝福用手比划了一番,笑得像是春日枝头的杏花。
姜元初没能抵挡住这样可爱的小东西,忍不住凑进了些,指腹穿过竹笼的缝隙,在灰兔的身上点了点。
小灰兔并不惧怕人,反而好奇地凑活了脑袋,在姜元初的指尖舔了又舔,酥酥痒痒的。
正想问起这灰兔从何而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元初就瞥见祝福的手上有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虽然已经结痂,但依旧触目惊心。看样子,应该是被荆棘划伤的。
“这是你从田间抓的么?”姜元初心一颤,有些气说不出的滋味。
祝福不好意思地笑笑,点点头,迅速把手收到身后头。柳婆婆从屋内出来,瞧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恍然大悟,把叠放整齐的衣服递给他,“这是老婆子我缝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我以为你这是要拿来送给仁俭的,没想到是送给元初姑娘。”柳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祝福一眼,惹得他整个面孔的红了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想要抓只兔子可不容易,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心思,”柳婆婆难免感慨了一句,“这孩子实诚的很,你要是不收下,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谁曾想到,姜元初正提着笼子,和祝福在院里逗兔子玩乐的时候,那个熟悉却又叫她胆战心惊的身影又出现了。
他憔悴了不少,但身板依旧笔直,犹如一尊雕像屹立。姜元初视若无睹,压根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可她越是不搭理,沈彻就越不肯走。这样总不是办法,她刚想起身说什么,却被祝福的身影给挡住了视线。
祝福身形不及沈彻高大,但气势汹汹的模样,也叫姜元初心头一暖。
“装作不认识我,却在这里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沈彻的语气里满满都是醋意,显然眼前祝福的模样,自己多看一眼都是侮辱。
相貌平平也就算了,什么都不及自己,偏偏她却柔情蜜意。
姜元初被他的话给气乐了,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弄丢了自己的幸福,却在这里嫉妒别人,阴阳怪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彻突然觉得,她好像变了许多,从前的她,一直是文绉绉的性子,更别提会辩解什么,看来她对这个男子,确实是用了心的。
“祝大哥,没事,你先走,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他说。”姜元初语气冰冷了下来。
直到祝福走远,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才悠悠然开口,“是非要我记起些什么,才肯善罢甘休吗?”
“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你就不能放过我。”
“我只想好好弥补你,”沈彻有些哽咽,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原谅你?替死去的孩子,还是替死去的成云州?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替他们原谅。”
沈彻缓缓伸出双手,想抱一抱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堵冰冷的墙。
“元初,我想说,成云州他……”
“不用说了,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姜元初打断他的话,“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沈彻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成云州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我的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有碎小的脚步声闯入姜元初的耳朵,一回头才发现仁俭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瞪眼看着沈彻,很是愤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