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今日的顾凝熙颠倒错乱,在人际方面依然一塌糊涂,与记忆中没多大差别,以为自己求到了心安,本想就此放下,可是最后留下了吉昌伯这个隐患一样的尾巴,她又牵肠挂肚起来,像是画蛇添了足,总是想给它改正。
都怪吉昌伯!
陶心荷将心思转到这人身上,大庭广众下毫不犹豫摆出深情款款的姿态,就差昭告天下,他对自己动了坏心思了。凭什么?自己明明不愿意,拒绝还不够斩钉截铁么?
尤其是今日,在顾凝熙面前,被程士诚拉扯暧昧,陶心荷更觉难堪愤恨,情绪来得强烈又来由不明。
他像是螳螂捕蝉一般找到自己,到底是从哪里听的消息?
回到陶府,陶心荷叫来留守的另两名随从,细细询问,终于有人承认,他们按照伯爷要求,偶尔传个信儿回去。
这都是傻弟弟受了顾凝熙鼓动,盲目托付到豺狼门上,将吉昌伯的耳目引回了府中。
陶心荷长叹一声,直入陶沐贤院落,将难得书院放假回来陪媳妇的弟弟用托辞请出来,难得发了火,疾言厉色训了陶沐贤几句,勒令他趁着今日假期,去与程嘉交割清楚,将人退回去。
“程嘉不晓得是帮凶,还是不明情由。总之,你还是客气些,以推拒为要。若他执意不收人,就说我们陶府庙小,容不下大佛,他再纠缠,就让他找他义父问退人缘由去。”陶心荷嘱咐弟弟。
陶沐贤听姐姐说了半截子来龙去脉,虽然气愤这四人吃着陶府的饭,却向其旧主报这边女眷的行踪,对于动机却不甚明白,挠头问道:“姐姐,请程嘉安排人过来保护你们,是我主动提的。程嘉,或者依你所言,吉昌伯爷,为何要打听你的动向呢?你一不当官二不从商的。”
碍于女子羞窘,陶心荷没有明说,那是因为程士诚想当你姐夫!
她对父亲能够直言相告。看着弟弟疑惑的眼神,要谈自己的追逐者,陶心荷却觉难以启齿,支吾了一阵,只好说:“父亲知道,你问爹去。”
自觉把话交代清楚了,陶心荷打发弟弟快去快回,自己转身进去,陪弟妹洪氏闲谈。
她很高兴看到,经过大半月的卧床休养后,洪氏气色转好,大夫也说胎相稳当了,二月再躺七八天,就能下地,适当活动了。
陶沐贤想去找父亲问清楚情况才好应对,结果陶成在书房里,研究卡了壳,正是烦躁不堪时,听到有人敲门,怒吼一声:“天王老子我也不见!”还扔了个什么东西砸在门扇上,嗙啷作响。
陶沐贤摸摸鼻头,自认比天王老子差远了,乖觉地放弃打扰父亲的念头。
这样一来,他莽撞请托了并不熟识的程嘉,不到一月,又要亲自去打脸拒绝,缘由还没完全弄明白,陶沐贤觉得心里不大有底。
不知怎地,他转念想到了三妹,蔷娘比起自己,是不是与程嘉更熟络些、更好开口?
于是,兄妹二人一拍即合,像是结伴游玩一般,高高兴兴坐车去吉昌伯府拜访,有默契地没有告诉长姐,陶心荷暂且不知道。
待到午间开膳,听闻陶沐贤和陶心蔷一并出门,陶心荷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在衡量自己追去吉昌伯府却被程士诚当着弟妹面纠缠,和任由两个算是长大了的孩子去办一桩不算烦难的事情之间,陶心荷忧心忡忡地选择了后者,代价是一下午在府中坐卧不宁。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陶心荷设想了好多情形,比如程士诚不顾颜面,对弟妹挑明要追求自己;比如陶沐贤碍于少年人情面,没能开口退人,又将随从领了回来;比如蔷娘收不住自己心思,被程嘉,甚至精明的程士诚发现了端倪。
每一种设想,都让陶心荷心头鼓噪,深悔自己之前考虑不周全,放任年轻人去办事。
等到天擦黑,陶心荷终于忍不住,吩咐备用车辆拉她去吉昌伯府时候,陶沐贤和陶心蔷回府了,两人神采飞扬、喜气洋洋,陶沐贤甚至打了个酒嗝。
陶心蔷见到府门口的姐姐,没有多想,只是飞扑过来,搂住陶心荷,笑着嚷道:“姐姐,吉昌伯爷,邀请咱们家二月中旬,与宁娘家一道,去他京郊庄子上玩耍几日。哥哥算着那时候,嫂嫂应该能出门转转了,已经答应了,我开始盼着那时候了,姐姐你看,这是帖子,伯爷说了,您肯定会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