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眠没有等来周枉。
她从路口往西走去段小敏订的ktv, 周枉往北回家。二十多分钟的路程,阮眠刚到ktv楼下的时候,撞见火急火燎跑下来的林一白和窦佳丽。
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林一白就冲她喊了句:“周枉家出事了!”
后头的窦佳丽拉上她就往外走,像阵风, 刚做完的头发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
“艹怎么关键时刻打不着车!”林一白气的踢了脚旁边刷了白漆的树,收回视线时瞟见旁边停的三两辆共享单车。
“你们会骑车吗?”
他回头看,窦佳丽穿了条新买的短裙,阮眠则摇了摇头。她急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一白已经扫了码跨上车, 边蹬脚刹边回阮眠, 声音很急:“你问窦佳丽吧, 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走过来也行!”
“边走边说。”窦佳丽脚步仍旧不停, “讨债的跑到周枉家去堵他爸了,闹得很大,有人报了警。”
阮眠听的心里猛一沉, 窦佳丽紧紧牵着她的手,像一团火牵着一块冰,听见她问:“谁报的警?”
“小区租户。”窦佳丽语速很快, “我表叔今天在派出所值班, 他知道周枉家所以给我发了微信, 我感觉事情不妙让林一白赶紧过去跟着看看,周枉这人从来……”
“你叫个车。”阮眠打断她,扬了扬手里黑屏的手机, “我没电了。”
“叫车?”窦佳丽一顿, “刚林一白不是说叫不到吗?”
“你定位下个路口, 等我们走到说不定能叫到, 这样稍微快点。”阮眠见她操作完又问, “你刚没说完,周枉从来不什么?”
“周枉从来不让学校里的几个牵扯这些事,之前好几次要帮忙他也只找鱼头他们那种社会上的,不过之前几次都顺利解决了……”窦佳丽看了眼阮眠,“这次应该也没事吧?”
“嗯。”
见阮眠点头,窦佳丽握紧了她的手,给她也给自己力量。
幸运的是下一个路口叫到了网约车,路上没怎么堵,到的时候正好晚上八点。刚开门下车,就听见这个老旧院子从所未有的热闹声音,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二十年前,这里住户最多的那个时候。
院里围了一圈群众,不知道是院子里的租户还是隔壁其他院子的,这会儿聚在一起,七七八八的议论着。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要钱的来了好几天了,每次都挑下午晚上,吓得我都不敢晚上回家。”
“听说他儿子才高中?摊上这么个爱赌的爸才叫倒霉吧……”
“赌就算了没钱别作践啊,借高利贷这不是自己不要命吗……”
“嘘别说了!不吉利得很!”
……
窦佳丽拉着阮眠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刚要往楼里走后头有个大妈叫住她们:“喂小姑娘,你们不是住这儿的吧?”
窦佳丽回头应她,而阮眠没理,径直往楼里走。
楼道里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来,灯泡暗黄色的光映衬在没贴地板砖的灰色水泥地上,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混杂味道,很压抑的窒息感。视线所及是楼梯边的一个塑料袋,看不太清里面装了什么,但有几包袋装方便面掉了出来,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渗了一瘫酱油汁,碎了半个玻璃瓶,像是被人掉下的。
是周枉刚才买的!
阮眠脚步一滞,眸子从下往上扫视台阶,一连串滴落的液体断断续续呈暗红色,像菜市场那些被杀死的鸡滴落在地板上之后干涸的血迹。
……
……
是谁的血?
她心跳如擂鼓,怕的下意识想往后退,但却沉重的挪不开步子。
后头大妈的嗓音很洪亮:“你去把你那个朋友叫出来吧,都出人命了别进去了,大晚上的多不吉利。”
出人命了?
感应灯暗下来,阮眠全身僵住,耳鸣声渐起,好像有尖锐的金属贯穿自己的耳朵,她心跳地极快,身体却像被粘在原地,动弹不得。
“阮眠!”
窦佳丽的手握上来,把她用力往外拽:“你手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感应灯因为这阵动静又亮起来,窦佳丽往里探了眼,但因为没戴美瞳什么都没看清楚。阮眠任由着她拉往院子里走,倒是大妈开口接话:“这是吓到了吧?天还没黑那会儿我看一眼也吓一跳!”
“能不吓人吗!”有人接话,“我下来院子里摘点葱,结果一个玻璃瓶从他家窗子里飞出来,差点砸我头上!”
“你们两个小姑娘快回家吧,别在这呆了,万一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晦气!”众人七嘴八舌的,“我现在都不敢上楼,刚才他家儿子回来还没往里走几步呢,警察就把担架从上头抬下来了。”
“抬谁下来了?”
阮眠突然急急开口,吓得窦佳丽一跳。
“抬他爸啊,当场就死了。”说话的叔叔叹了口气,“也是,那么些个碎玻璃瓶一头砸进去能活吗……”
“那他们现在人呢?”
“都一起去派出所了吧,刚才来了好几辆警察车,把来要钱的人也抓了两个一起带走了。”
听到这句,阮眠悬着的心竟然放了下来,她舒了口气,又马上皱起眉头,拉着窦佳丽的手往外走:“我们快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