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落,防盗锁“咔哒”一响,门被打开。
是林一白到家了。
他往厨房这边走,视线落在周枉身上,意味深长。
而阮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同样意味深长。
可怜的林一白,此时此刻已经被周枉卖了还毫不知情呢。
下一秒,林学富怒气冲冲的声音不出所料响起:“你小子又给我招惹谁家姑娘了?!”
林一白纳了个大闷:“说什么鬼呢。”
林母的声音则是亮晶晶的尾音都上扬:“是上次买衣服给我买单那个漂亮姑娘吧?把微信推给妈啊还没给人转钱呢。”
“我转了,用你说。”林一白话说到这,顿住,然后看向周枉,不敢置信地“你居然卖我?!”
……
好一出大戏。
阮眠原本以为这场饭局的主题会被就此耽误并遗忘,没想到林学富今天情绪上头了还开了酒,父子俩酒过三巡话题又回到阮眠身上来。
林学富喝了满满一小杯白的,像是在酝酿情绪。
果不其然,三秒后就红了眼眶。
只见林学富低头夹菜吃了两口,边想边开口:“阮眠啊,这顿饭是老师想替周枉谢谢你。”
阮眠一怔。
听他又道:“周枉是我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算我们家半个亲儿子了,要不是……唉,周枉以前也是考第一的料,现在这样是被耽误了。”
阮眠下意识看周枉,他垂着眸,倒是有闲情逸致问她要不要喝汤。
阮眠连忙摇头,逗得他轻笑。
林一白接了话头,手撑着脑袋,像是也挺感慨:“小绵羊你不知道,我老爸没次考试都去查周枉成绩,昨天数学出来,丫的考了68,都把我老爸激动哭了要,我还在打游戏呢就来哐哐敲我房门。”
“我听林一白说是你在给周枉补习。”林学富看着阮眠,语气有些哽咽,“老师再次向你表达感谢!”
阮眠连连开口:“您言重了。”
其实本来定的是假期,不过高一上的内容简单,阮眠空出来的时候给周枉讲了点数学,而周枉这人顶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比她还强。
一顿饭吃完,味道虽然的确一言难尽,但能感觉到林学富是真把周枉当成自己的孩子疼。
阮眠吃完和周枉下楼的时候还在想,平时虽然叫林学富老狗的人满官湖都是,有说他抠的有说他骂人太狠的,但哪年他带的不是高考重点班?就连现在1班,对他也是又爱又恨。
这样负责任的人,真是不多了。
这会儿还在飘雪,但已经没刚才那么大了。寒风彻彻,阮眠伸出手,小小的雪花碰到皮肤就马上融化成水。
周枉问她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阮眠摇头。
虽然没吃多少,但看林一白和林学富拼酒已经看饱了。
“那你吃糖吗?”
阮眠看过去,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颗旺仔牛奶糖。
刚准备伸手拿,周枉缩回去:“就这一颗。”
?
阮眠嗔道:“你给不给。”
“这么凶。”周枉笑嘻嘻把糖递给她,“除了我谁能驾驭得住。”
……
“你乱说什么呢!”
阮眠没绷住,气不过似的瞪他,然后弯腰就捡了一捧雪扔过去。某人倒是一点没躲,雪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笑得更欢了。
气极,阮眠干脆砸了一团雪球过去,“砰”的一声擦着周枉的肩膀碎成千千万万个小颗粒。
“来真的啊。”
他挑眉看阮眠,紧接着就屈膝蹲下,边笑边在雪面上滚雪球。
不禁想那些传言周枉高冷的人肯定没有见过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就这么走神两秒,一下子就突然失去了重心,竟然被一把拽到了周枉身边!
紧接着刚才触摸过雪的手指指腹穿过阮眠后脖颈遮挡的长发,蹭到温热的皮肤上。
“嘶——”
阮眠凉的下意识直呼出声,而周枉像是得逞似的笑倏而在耳边响起。
“投桃报李。”
他说。
耳边亲密的低语和刚刚抖擞的凉意形成鲜明对比,激的阮眠耳后根一阵酥麻,蔓延到心脏。
然后周枉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低笑:“刚说错了,应该是以德报怨。”
阮眠眸子低垂,视线里是周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食指指节微弯,抚平有些发皱的积雪,然后用手指画了一个规整的爱心。
“那会儿不是心情不好,是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周枉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和你告白。”
阮眠呼吸一窒。
“我从考场出来才发现下雪,什么都没准备,怕你觉得我不够有诚意。”阮眠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可我又听说,初雪这天告白的人会白头偕老。”
……
“所以我想先告白,只是先告白。”
“玫瑰花、能和你一起出现在光荣榜上的周枉、高中毕业证书、大学录取通知书。”周枉一字一句的,“等我把这些都做到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有诚意?”
周枉用食指点了点那个图案,继而偏头看阮眠:“这是我的心,阮眠。”
“以后全都归你了。”
“你可以不要,但我保证它一辈子都是你的。”
他说。
阮眠有些出神,下意识伸出手指,也像周枉刚刚那样,轻轻地碰了下那个爱心。
做完这个动作后,阮眠抬眸看着周枉,他难得收敛了一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庄严的像是在说一辈子的结婚誓词。
雪还在下,漫天的雪往下飘,覆在厚厚的积雪上,落在周枉大衣的肩角,也划过他的眉眼。
这会儿好安静,小区好像隔绝了校园里刚才热火朝天的气氛,静的几乎能听到雪花往下掉在雪地里的细碎声响。
阮眠歪着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半晌,眨了眨眼,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