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 最后一科。
窗外天很暗,教室里开着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在答题纸上沙沙作答。
阮眠写完整张卷子之后还有20分钟, 等20分钟后交卷铃声响起,这场期末考试以及整个高一上学期也将随之结束。
她坐的位置靠窗, 抬头才发现外边竟然已经飘起雪来,雪花飘飘摇摇颗粒很大,校园薄薄裹了一层银白。
教室里窸窸窣窣多了些“哇塞”之类的语气词,显然不少同学也发现了这一点。
官湖极少下雪, 物以稀为贵。这会儿考场外的廊道空荡荡, 有其他考场里更热闹的动静伴随着冷风一起传过来。
好像有人已经提前交了卷, 廊道里响起错落不一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男生难掩兴奋的“下雪啦!”和女生咯咯的笑。
这阵响声刚停,很快又被几声“放假咯!”盖住,一时间下楼梯的脚步声和放假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1班是第一考场, 紧挨着楼梯口,监考老师怕这阵响声影响到同学答题,走到出声怒斥:“考试还没结束呢, 肃静!”
热闹的动静陆陆续续消停下来, 然而原本考场里早已答完题的人已经再也坐不住, 蒋焕阳带头交了卷,后头一大批人也跟着起身,椅子擦到地上的声音被大家欢天喜地的热烈气氛盖住。
阮眠不急不缓, 收拾完假期里要拿的书本才走出教室, 外边雪已经下大, 天寒地冻似的。
一阵冷空气迎面而来, 手机振动。
她收到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林一白:【我老爹听说你帮周枉补习了要请你吃饭, 一会儿过来啊我和周枉打过招呼了!】
另一条来自周枉,言简意赅。
【考完试出来看雪。】
周枉在楼下等她,撑一把黑伞,穿了件同色系长大衣。满天的雪粒子被伞面隔开,底下是帅的让大半个官湖中学都为之沸腾的脸。
没等阮眠开口,他已经走到台阶前,伞撑到阮眠头顶。
周枉没说话,倒是她先问了:“林一白说林老师要请我吃饭?”
“不算请,就去他们家简单吃顿饭。”前者懒懒地答,“想去吗?”
阮眠挑眉:“不想去能不去?”
“能啊。”周枉笑,“带你单独出去吃。”
“林老师生气了怎么办?”
“林一白从小被揍到大的。”
这意思是他俩跑路让林一白背锅了,够损的。
阮眠可没那么狠心:“那还是算了,去吧。”
周枉看她,一副“你怎么这么善良要不是我罩着你早就被林一白欺负惨了”的样子。
考完试,大家都跑出来看雪,每个年级考试时间不一样,从教学楼里涌出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堆雪人的打雪仗的,冬天的校园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周枉撑的伞大半都倾向另一边,而阮眠走在他身边,格裙制服外套了件白色羊羔毛外套,雪天冻得她鼻尖和脸颊微红,表情很淡。
周遭都是为初雪雀跃的笑声和打闹,周枉和阮眠走在冰天雪地里,独一份的优越又冷淡,好像全世界他们天生一对。
从教学区往外拐走了五分钟,路上有四五拨人和周枉打招呼,他一概没理,连眼神都没给人一个。
阮眠觉得奇怪,问他:“心情不好?”
一路上都没说话,够反常。
听见这话,周枉看她,下颔线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勾勒出利落的轮廓线,但眸子却是藏着犹豫的。
阮眠不解,下意识歪了歪头。
周枉的双眸随着她这个动作而眯起来,形成狭长的丹凤眼形状,长睫遮住黑色的瞳孔,很危险,又显妖艳。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神色恢复如常:“先带你去吃饭。”
“嗯?”
周枉这会儿已经笑起来,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猜我刚在想什么?”
阮眠语塞,揶揄他:“真幼稚。”
“啧。”周枉挑一边眉,换了个话题,“林一白家没人能掌厨,你一会儿可能还得加餐。”
“不至于吧?”阮眠疑惑,“那林一白平时在家怎么吃饭?”
“反正我在他们家的时候就得是我来做饭。”
阮眠设想了下林一白一家三口坐着等周枉在厨房做饭的场景……
算了简直无法想象。
“怎么感觉有点儿诡异?”
“岂止。”周枉笑了,“鬼片都不敢这么拍。”
“……”
这下阮眠有点后悔了,这么感觉自己答应了个鸿门宴?
说鸿门宴那还是离谱了,林一白家就在官湖中学后门往右拐200米的那个小区,她和周枉刚到六楼门就跟算准时间似的开了,布置的很温馨。
“阮眠,周枉来啦,快进来坐。”
林学富笑着迎上来,很不像平时上课时的严肃样子。
没看到他们身后有人,又问:“林一白这个小兔崽子呢,不是让他叫你俩去了吗?”
“一会儿回,找人去了。”
“成天就知道瞎跑。”林学富把门关上,招呼着阮眠往里走,“别理他,我们几个先吃。”
林一白家里是典型的三室一厅户型,厨房紧挨着客厅,周枉刚把阮眠椅子拉开,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就端了一锅汤出来。
头发挽成髻,身材有些圆润,更显得五官明艳大气。
看见阮眠她就笑起来:“你就是阮眠吧?你们林老师天天和我说起你,那是一个夸哟,简直和林一白形成鲜明对比。”
阮眠也笑,说“师母好”。
把汤放下后,林母更是细细打量阮眠:“真漂亮啊,平时在学校和林一白关系怎么样?”
??
“……咳咳。”
林学富在一旁发出很刻意的咳嗽声,被林母“啧”一声斥住。
“这有什么,问一下你儿子同学情况嘛。”
说完又看向阮眠,眼神跃跃欲试的。
“林姨。”周枉出声,“林一白没和您说?”
“嗯?”林母的注意力轻易被这句话吸走,“怎么了?”
周枉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
这下惹得林学富也好奇了,凑过来插了一句:“这小子怎么了?又去哪沾花惹草了?”
“哪有这样说你儿子的!”林母瞪他一眼,又看向周枉,“阿枉你说,林一白要是怪你了你来找我。”
“也没什么,就是……”周枉皱眉,很为难似的开口,“上次陪您逛街遇到的送您一件外套那个女生……”
林母眼睛亮起来:“林一白和她谈了?!上次连个微信都没加上,哎哟怪我怪我,净忙着试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