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回到家里时, 遥遥看到家里亮着灯。
娜塔和几个船员在院子里支起了牌桌正在打牌。
娜塔的牌技不行,几轮下来大概输得很惨, 正要从出过的牌堆里偷回一张塞进自己的手牌里,被帕特里克当场抓获,恼羞成怒把手牌一扔,就要使用武力迫使众人屈服。
克莱恩被醉意困住的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扬起唇角笑了笑。
老远看到他沿路走来,娜塔喊了他一声,放开卡着帕特里克脖子的手,一脚把门驱开,说:“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无聊死了!”
克莱恩进院问:“梅菲黛丝呢?”
“看书呢,”娜塔拇指往屋里一指:“我让她回房间休息,她一定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啧啧啧, 还真搞得兄妹情深呢。行了,任务完成, 我得走了。”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克莱恩前脚进院,她后脚就要出去, 帕特里克追上去问:“你是要去喝酒吗?”
“管那么多。”
“我也去!”
船员们酒瘾都大,被娜塔强行拘过来, 憋了一下午, 这会儿都馋得受不了, 一听酒字, 就按不住了。
克莱恩只来得及叮嘱一句不要喝多、注意安全, 几个人就像鬣狗出笼似的刮起一阵黑风, 散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的牌桌被娜塔收拾帕特里克的时候带翻了, 椅子也东倒西歪。
克莱恩失笑着摇头,俯身扶起椅子,摆正牌桌稍微多用了些力气,乍一直起身,酝酿了许久的酒意涌上头,冲得他眼前一晃,及时抓住桌沿才稳住身型。
海曼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人。
一个多小时之前,克莱恩当着他的面说出梅菲黛丝的名字,他脸上的戏谑神色才消减几分,认真思考克莱恩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他遗憾地叹了一声,竟然说:“果然是这样……不过你这么对我的胃口,不试一试我是不会甘心的。”
克莱恩皱眉,对他这句“果然”不置可否。
海曼继续说下去:“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有机会,也许你和‘妹妹’试过之后,发现还是更喜欢男人呢?”
“目前看来,没有这个可能。”
“不急,谁能说得准明天的事?”
“……”克莱恩佩服海曼的坚持,该说的他都说清楚了,剩下海曼怎么做,轮不到他来管。
他坐得端正,垂眉敛目。
海曼明确表达过对他的兴趣之后,眼神更加明目张胆不加掩饰,过足了眼瘾之后才慢吞吞地说:“看在你这么对我胃口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提个醒。”
克莱恩直觉不会是什么正经话,果然,下一秒便听海曼说:“你和你‘妹妹’未必是单方面的爱慕。”
“……”
可能是克莱恩不赞同的情绪太明显,海曼笑着说:“我见过的人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你可不要小看我的眼睛。”
“……”
“但你和你‘妹妹’不合适,哎,不放你出去试一试,你就不会发现我的好。”
海曼说起“妹妹”时,总是放上重音,话里话外调侃意味十足,到了后半句,又作出一副长辈任由小辈玩闹的宽容宠爱的态度,听得克莱恩后脑发麻,几乎要木住了。
最后还是海曼“噗嗤”一笑,把这件事揭过,“当不成情人也可以当朋友嘛,当然,我不介意从朋友变成男朋友,多认识一个治安官,对你总没有坏处,不是吗?”
到这里为止,既把事情说清楚了,又没有得罪海曼,这已经是克莱恩预想中最优的结果,再要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地拒绝,就太过死板、不解风情了。
而拒绝海曼的代价,就是被海曼灌了不少酒。
他悠闲地摇晃着酒杯,时而抿上一小口,却有一万种方式和话术劝人举杯。
各种七拐八绕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贼不走空,他睡不成克莱恩,就要看个够,要是能把克莱恩灌醉,占点便宜,也算他赚到了。
得知克莱恩不喜欢红酒之后,海曼叫来了白兰地。
红白混合之下,饶是克莱恩酒量上佳,喝到后面也有些昏沉。
离开船长之家时,海曼借着扶他的动作,摸了两把他的腰,又把他送到家门外,才意犹未尽地与他道别,开着动力车扬长而去。
克莱恩特意让海曼把车停在岔路口的位置,一来是担心海曼见到梅菲黛丝会乱说话,二来是他从路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可以吹吹夜风醒醒酒。
和娜塔说话时,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清醒了,没想到……
克莱恩按在桌沿边缘半晌,等到刚刚上头的迷蒙感缓解,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牌捡起来放到桌上。
整理卡牌时,余光瞥到有人出现在门口,克莱恩转头看过去,问:“怎么还没睡?”
梅菲黛丝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走到克莱恩身边就要扶他。
放在平时,扶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但克莱恩为了搪塞海曼不得已找了梅菲黛丝做挡箭牌,又听过海曼的“高见”,心中不免对自己有些唾弃。
此刻便刻意避嫌,抽出那只被梅菲黛丝抓住的手臂,抬手按了按额头,然后笑着说:“我没事,不用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