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川的吃醋显然有些无厘头, 在耳边吹拂的热风仿佛在叫嚣着“多想想他”。
倪言忍俊不禁。
“这是我的工作,她是我的boss,我当然要好好和她相处。”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拍点马屁也是可以的。
季以川微微昂着下巴, 对此没说什么。
料关闻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在热风的吹拂下,长发干得很快,柔顺地散在她的肩背上。季以川拿起木质梳子替她解开青丝上的结。
“下周末有时间吗?家人聚餐。”梳子被放置到桌上,他抬眸, 修长匀称的手指穿过她带有余温的发间。
倪言低头思索了片刻:“我是有时间,但我不确定出版社里会不会有工作需要我做, 或许我会需要加班?时间是已经确定了吗?不如我明天去问一下boss再定?”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季以川却十分确定地说道:“她不会让你加班的。”
倪言疑惑:“嗯?你怎么知道?”
季以川笑而不语。
隔日, 倪言仍旧去问了关闻周末是否需要加班, 她的眼神却少见的有些飘忽,嗓音不流畅地说着:“不用不用,我周末也要回家, 放假!”
关闻心里想的却是季以川最后说的那句话。
韩黎要去。
倪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可出于身份的不同,她又将好奇心和关心一并咽了回去。
一周的工作中,倪言翻译了几篇日文和法文的章节给李芳华过目,后者替她改了几处,却不多。她说创作就应保持个人的灵性与风格。
这几天里倪言也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浅浅结识了一番, 互通了联系方式,了解了大致的性格特点。
忙碌的工作下,时间过得尤其快,周六她起了个大早,惯性地又去准备出门的衣着。
季以川从她身后揽过她的腰,倪言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倪言怔然:“你……”
季以川晨起后的沙哑低音萦绕在她耳边:“今天是周六。”
倪言愣了一下,随后高度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轻声喃喃:“啊对……今天是几点聚餐?”
季以川道:“七点。”
倪言忽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空闲,盯着墙壁看了许久。
“那我今天应该做什么?”
季以川笑了笑。
“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你的假日。”
闻言,倪言顿了一会,忽地身体向后靠去,用力压倒了季以川。她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胸膛上,用脸颊蹭着他的胸口。
“那我再睡一会儿。”
季以川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清新的香味,她很喜欢,总是觉得很安定。
她闭上眼,这一觉睡到了近中午。睁开眼时,她发觉自己还枕在季以川的身上,他坐靠在床头,看着工作。
吃过午饭又各自看了会儿书,两人整理着装向着季家去,此刻高速路的尽头是如火如荼的夕阳。
季家还是那几张倪言熟悉的面孔,季伊依、关正和季以山,不见上一次大闹了季以山生日宴会的女人。倒是有一位熟悉却意想不到的人——韩黎。
往日的家庭聚餐他从没有来过,今天却是独自前来的。
韩黎踱步到季以川身边:“季总,这次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季以川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柠檬片转了一圈:“要紧。”
韩黎问:“是什么事呢?”
季以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等人来,你就知道了。”
季伊依牵着倪言的手说:“今天以川的叔叔和姐姐都会来,你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们。”
倪言紧张了一些。
季伊依忽然又改口:“哦不对,闻闻她见过你,不过那次你……”说着她笑了起来,“那次你真可爱。”
闻闻?
倪言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过了会儿关正走过来,带着季伊依去到楼上。
关……闻?
她刚将关正的姓氏与闻字联系起来,别墅里又来了一个人。
仍旧是黑色的裙装,和倪言每日见的一模一样。
“boss?”倪言的大脑与嘴同步惊讶,脱口而出。
关闻向她看过来,笑吟吟地:“嗯,是我。”
声调略微上扬。
倪言忽然想起来关闻给她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她就是季以山生日宴会上逗了季以川笑的女人。自己还为此出过糗。
思及此,倪言的耳廓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关闻说要将自己介绍给她的弟弟,想必她那时就知道自己是谁。季以川如此笃定地说周末不用加班,想来也是知道的。
倪言问道:“那这份工作,是他……”
关闻抱着手摇摇头:“不是喔,连我都是那天看见你才知道你来了。老付手里过的人,一定是有能力的。”
这时季以川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韩黎。
倪言看过去,关闻也如此。
怎料向来淡然的关闻面色一变,身体僵硬,倪言眼见着她的皮肤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韩黎也看见她了,面上闪过一秒的错愕神情。
倪言这才注意到,韩黎其实长得很不错,周正干净,眉眼生得特别好看。
关闻扶了扶倪言的手臂,努力保持语气上的镇定:“我先去看看厨房那儿,你们聊。”
季以川不动声色地回身用余光扫了一眼关闻歪七扭八的步伐,对韩黎说:“你去找她聊聊吧。”
韩黎点了点头,抬起眼追随着关闻的方向走去。
倪言一头雾水,问季以川:“他们之间……怎么了?”
季以川轻笑说:“有过那么一段故事。”
某次关闻去公司找季以川,议事结束,天色已晚,季以川就让韩黎送她回去。接着不知怎地,他们就滚上了床,关闻主动的,也是她扭头一句解释也不给韩黎就逃走了。
“对了,”倪言轻瞪他,“你早知道boss是你姐姐?”
“上次她打来电话,我才知道。”
季以川看着抿嘴的倪言说:“她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留你在出版社。”
倪言迷迷糊糊地大概懂了,瞧了眼厨房:“所以你才带了韩黎过来?”
真不厚道。
“一半一半,”季以川书,“他们早晚要把话说清楚。”
这世界上的缘分有很多种,日久生情的,一见钟情的,也有像关闻和韩黎这样的。
关闻并没有走进厨房,她走到了楼梯下,局促不安地绕了几圈,想将自己关进洗手间。
韩黎来得及时,一只脚横在门与边之间。
关闻愣了一秒,接着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你别在这,万一被父亲看见了。”
闻言,韩黎顿了顿,索性打开门走了进去,接着用背将门关上了。
关闻支支吾吾:“你这是做什么……”
韩黎摘下眼镜,深吸了一口气:“关小姐,我们谈谈。”
“谈什么?”
“那天为什么那样做?”
那日她并没有喝醉,很清醒。
韩黎拒绝了数次,却还是被她压在车座上。
她若是别人,他定拒绝。可对方是关闻,他早已喜欢她许久。
关闻装傻充愣地靠在瓷砖墙上:“没有为什么,成年人做个爱有什么,你又没有女朋友,也没结婚。”
韩黎静默了一会儿道:“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因关闻消失了许久,门外传来她父亲寻找她的声音。
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清了清嗓说:“我得出去了,烦请你让一让。”
韩黎看她:“我要是不让呢?”
关闻绷着下颚别开眼:“我会让以川解雇你。”
韩黎皱了皱眉,终是站去了一旁,给她让出一条道。
关闻走出去一段距离,拾起笑容挥手:“爸,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