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鲍桧趴在课桌上睡觉,做了个特恐怖的梦。梦中,本来一堆猫趴他身上喵喵喵,好他妈岁月静好的,突然!他妈的!砰的一阵烟,全变成了猫尾兽耳的人脸暴露狂!操!赶紧变回去!赶紧的!啊啊啊啊啊!瞎了瞎了,眼瞎了心也瞎了!人都疯了!
关键时刻,急促的手机铃将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他依旧趴着,闭着眼,摸到手机,挨到耳边:“喂?”
“薄耘。”
“操|你他妈打错了,谁他妈给你的号码,打死他吧。”
“我说我是薄耘。”
“哦。”鲍桧不耐烦地问,“又什么事儿?”
薄耘问:“叶九月的事情你知道吧?”
“谁?”话音刚落,鲍桧就听到隔着过道的几个人在激情讨论叶九月,反应过来,“哦,知道。”
“帮个忙,跟你小弟们说声,别传这事儿了,而且强调下,别为这事儿欺负叶九月。”薄耘停了下,问,“你还记得柯黎安吗?”
“这又他妈是谁?”鲍桧迷茫地问。
薄耘说:“咱们初中时,高中有个说是gay的,后来被霸凌,自杀那个。”
鲍桧想了半天,隐隐约约有点儿印象,“哦”了声,突然问:“不对啊,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薄耘冷漠地说:“因为你挖我墙角被我发现了。”
鲍桧心虚了两秒钟,硬着头皮说:“操|你……你自己先弃养的。”
“养你个头。我说多少遍了,我没领养傅见微,你也不能领养。他靠他自己拿助学金,我只是稍微关照他点儿。”薄耘说。
鲍桧刹那间福至心灵,来劲儿了,支着胳膊坐起来:“这么说的话,那压根儿他妈不是你的墙角啊,你管老子挖不挖?你不领养,你还不让我搞?”
薄耘被他的态度和用词激怒:“都跟你说了不准搞他!”
鲍桧的起床气还没散,本能地怼回去:“你自己不搞还不准我搞?”
薄耘简直怒发冲冠:“可算被我套出来了,你还说你对他没不怀好意?”
“你他妈神经病啊?挂了!拉黑!”鲍桧啪的挂断,拉黑号码,腾的起身,狠狠踹一脚桌子。哐当一声巨响,大家都瞅向他。
鲍桧横眼竖眉、口沫横飞地骂:“都有病吧?勾引你们了啊?吵吵吵,吵得老子连个觉都睡不好……看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妈的,谁丢人?谁都没你们丢老子人!老子话搁这儿了,从现在开始,老子在的地方,不想再听到叶九月和隋冬这俩名字。想问为什么是吧?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跟叶九月都住宿舍,他帮老子找到过老子的猫。出来混,讲个义字。都他妈把老子话放出去,谁敢欺负叶九月,就他妈是爬老子头上拉屎撒尿,谁敢谁试试看!”
说完,他坐回去,翘起二郎腿,拧瓶盖喝水。
教室里一时安静,只听到鲍桧吨吨吨的声音。
众人看鲍桧一阵,面面相觑一阵,突然又听到鲍桧踹桌子,急忙都看向他。只见他的脸色比起刚刚更臭了:“还有!谁他妈再给老子发那种装猫的视频,老子打死他!操!恶心死了!变态吧?!”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狗腿小弟:“……”总不能鲍哥的爱好是真猫吧?!这个、这个变态到我都接受不了啊!
……
假设简单粗暴地把学生分为“黑白两道”,无疑,薄耘和鲍桧是这俩群体的各自头领。他俩先后出面,多少给这场舆论降了温。
虽然,嘴长在各人脸上,不能完全杜绝流言,但至少,叶九月没遭受不友善言论或目光外的更多负面对待。
晚上,薄耘和傅见微视频,俩人互相看着,都在沉默。
许久之后,薄耘先开了口:“多事之秋,最近咱俩避个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傅见微直直地看着他,问:“耘哥,我是你的麻烦吗?”
“啊?不是,当然不是!”薄耘果断否认,舔了舔嘴唇,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只有九十多天了,一切以高考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傅见微垂眸,看着自己搭在桌面上的左右手互相扒拉。
薄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过了会儿,视线沿着他的手指往上,移到他的脸颊。
反应过来时,薄耘的指腹已经贴到了电脑屏幕上,挡住了傅见微的半边脸,拇指恰好落在傅见微红润的嘴唇上。傅见微在说话,嘴唇一张一合。
薄耘喉头发痒,很艰难地咽了好几下唾沫。他腰挺得笔直,情不自禁地前倾,贴近屏幕。
傅见微不说话了。从他的角度,只看到薄耘好像把手伸到了屏幕这儿,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到了薄耘的喉结上下滚滑,凸出的软骨下方有颗小黑痣,一起动来动去。
“……”
“……”
过了很久。
又或者,并没有很久。
“……见微。”
傅见微将微微下垂的目光上移到薄耘的脸,嘴唇又动了起来:“嗯。怎么了,耘哥?”
薄耘又沉默了一阵,将手收了回去,说:“没事儿……”
傅见微的模样很天真,问他:“你刚刚伸手干什么?”
“……屏幕上有灰。”薄耘说。
“……哦。”
“不早了,我还没洗澡。去洗澡了。”薄耘这么说着,很焦虑找个什么正当理由跟傅见微说今天视频到这儿结束。至少现在结束下,等他洗完澡再开。平时他们会一直开着,有事儿不在电脑边也开着,直到要睡觉了才关。
他还没想出来,傅见微先说了:“不知道哪儿有问题,画面一直在闪,我关了检查下。”
薄耘忙说:“好!正好我去洗澡,回来再开。”
“嗯。”
薄耘迫不及待地关掉电脑,冲去门口,打开一条不大不小的门缝,做贼似的,探头看走廊没人,冲回卧房,进浴室,把脑袋搁洗手池里,打开冷水狂淋。这玩意儿该洗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