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荣顿感匪夷所思,竟不知求而不得的情伤能令人如此放纵自我◎
高考很快就到了, 又很快结束了。
薄耘走出考场,先给老妈和奶奶打了个电话。先前就说好,考完他要跟荆荣他们去狂欢放松。她们只叮嘱他玩归玩,别乱玩, 注意安全, 别的没什么。
薄耘好好地应了, 挂断后,马上打给傅见微, 问他在哪儿。
薄耘往傅见微那边走,一面和荆荣通话。荆荣真组了个狂欢局, 死活要他参加。本来他只想和傅见微吃顿饭就回家好好儿休息的。
考场外热闹非凡,考生、家长、记者、保安和小贩等等挤成一团。好在薄耘高考前体检身高186, 这会儿视线能够轻松地越过乌泱泱的脑袋顶,很快就找到了傅见微。
傅见微背着书包,顶着烈日, 站在人少些的、毫无遮阴的花坛旁,笑得眉眼弯弯地和人讲电话。
薄耘停了停脚步,然后加快速度走过去, 大声说:“见微, 不热吗?不打伞,也不找个荫处,就干晒,傻呀你?生怕我找不到你吗?”
“……”荆荣嘴角抽搐,认真思考是否要“当机立断”(当代成语新解:当手机那边的哥开始发春,自己就应该立刻挂断。by荆荣)。
傅见微循声看去, 冲薄耘笑了笑, 嘴上依旧在讲电话:“嗯, 是耘哥……嗯,好……哈哈,知道了……嗯,好,一会儿见。”
然后挂了。
一、会、儿、见?见谁?为什么要见?
天气过于闷热,薄耘怀疑自己快中暑了,他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这场小心翼翼的暗恋让他受尽委屈!
不过,胜利就快到来了!只要再等四年,等傅见微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经济完全独立了,他和傅见微之间“不平等的”资助关系结束了,他就能告白了,傅见微就可以勇敢地直接地拒绝他了……靠,这走向不对吧?!他等四年就等这么个破结局?!
薄耘正独自在惊涛骇浪的情海中抱着浮木忧伤地翻腾,听到荆荣问:“哥,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又没聋!”薄耘迁怒地怼他。
荆荣的心态不错,闻言挺欣慰:“那就好。”
见薄耘在讲电话,傅见微没出声,撕开一包湿纸巾,展开,贴到薄耘额头上,给他擦汗降温。
薄耘:“……”
他对上傅见微温柔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视线,脸上凉凉的,心头滚烫。
有对象真好。虽然这还不是他对象。但还不是他对象就这么好了,要是了的话……他就马上发朋友圈秀恩爱!
“所以你来吗?你带他一起来也行啊,我又没说不行。以后天南海北,好多人都不定还能不能再聚上了,你可不能缺席,都在问你呢。”荆荣说完,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问,“喂?喂?听得见吗?喂?你不是没聋吗哥?哥,咱正常点,好吗?你还爱我吗?哥?hello?”
傅见微转身找垃圾桶扔用过的湿巾去了,薄耘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手机说:“我看你是挺不正常的。等下再说,我先找个地儿歇脚,这边人太多了,又热又吵。”
薄耘挂断手机,拧开刚买的冷饮的瓶盖儿,递给扔完垃圾回来的傅见微,问:“感觉怎么样?”
傅见微接过来,说:“正常发挥。你呢?”
“我也是,正常发挥。”薄耘问,“怎么不打伞?还站这大太阳底下,不怕中暑?”
“我怕你找不到我嘛。”傅见微说,“我没带伞。”
“说了这天气得打伞,现在的紫外线都太强了。”薄耘心疼道。
“平时也没见你打伞啊。”傅见微说。
“我跟你能一样吗?”薄耘问。
傅见微说:“那是不一样,我从小种地呢。”
薄耘:“……”
见薄耘吃瘪,傅见微噗嗤一下笑了,眼里亮亮的,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傅见微这么顽皮的样子不常见,薄耘又气又喜欢,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高一那会儿,薄耘就爱捏傅见微的脸,不过,彼一时此一时,那时心无杂念,这会儿自己不怀好意,再捏就像故意揩油的猥琐男了……
薄耘心中一惊,急忙把手收回来,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残留着刚刚的温度、触感,令他既回味,又自责于这份回味:这样的意yín 是很没礼貌、很不尊重傅见微的。
薄耘急忙转移注意力,拉傅见微去巷子对面的商店,买了把粉色小花伞(生意太好,只剩了这一把,没得选),撑起来举到傅见微头顶,到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问:“你刚跟谁打电话?”
不料,傅见微跟他几乎同时开口,也是问这句话。
俩人同时住口,互相瞅着。
半晌,薄耘清清嗓子,先回答:“荆荣,他叫咱们去玩儿,你去吗?”
傅见微还没说去不去,薄耘就急着又问了一遍:“你刚跟谁打呢?”
“钟叔叔。”傅见微说。
“哦。”警报瞬间解除,薄耘身心畅快,有了玩笑的心情,眨眨眼睛,故意问,“这谁?”
傅见微笑了起来:“别这样。”
“我真不记得他是谁了。”薄耘哼哼,“难得他还记得你。”
他话音刚落,身后边儿就传来钟明珪的声音:“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薄耘愣了下,扭头一看,还真是他小舅钟明珪。
钟明珪穿着卫衣牛仔裤和跑鞋,背着个单肩背包,大学生似的,迎面就给薄耘和傅见微一人怀里塞一束不大不小的鲜花:“祝贺你们考完了,可以浪啦~”
“谢谢明珪叔。”傅见微笑着道了谢,然后对薄耘解释,“刚刚在电话里,明珪叔让我先别跟你说,给你个惊喜。”
薄耘跟他小舅互相伤害惯了,这会儿继续找茬:“肉麻死了,还搞两束花,绿化带里摘的吧?”
“我刚看那边好多人买,好心好意买了送你,你还这里那里……那你别要!白费我十九块九!”钟明珪一把将薄耘这束花抢回来,塞傅见微怀里。
薄耘翻了个白眼。
傅见微拿着两束花,看着他俩直笑。
钟明珪强行揽住不情不愿地喊热的薄耘的肩膀,问傅见微:“小傅看着我笑什么?”
傅见微笑着说:“我快两年半没见着您,感觉您好像是逆生长。”
钟明珪惊呼:“嘴这么甜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内向,跟我说句话都脸红。”
傅见微大大方方地说:“那时候小。”
“哎,这倒是真的……你长高好多了。”钟明珪感慨地上下打量傅见微,“要不是你跟薄耘站一块儿,我都不敢认。真的,长大了。”
傅见微在外貌上的成长变化比薄耘的大太多。薄耘这三年大概就是等比例略微放大了点儿,而傅见微三年前多瘦弱矮小啊,像营养不良的小学生,这会儿长开了,白皙秀丽,眼神明亮,似一根挺拔的、朝气蓬勃的青竹。
傅见微很认真地说:“我能有今天,要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