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屁!”他看一眼机子上自己已经被ko的靓仔小人,踢了二光一脚。
“你今天怎么回事,都输两轮了!”二光比他反应还大,同时还躲得很灵活。
他俩跟旁边实小的两个傻蛋打着赌呢,谁输谁包币,那俩小子开始喝倒彩了都。
“急什么。”连萧也觉得自己今天发挥不稳定,心里长草一样,毛得慌。
隔着店里的脏窗户往外看看,天色还是那么个天色,甚至觉得比刚才还亮堂点了。
他拍了一下按钮重新坐下:“让那俩傻子过来重开!”
接下来的三把,连萧算是找回手感了。
实小那俩人被他锤得顾不上说话,旁边几个初中的都凑过来看。
“挺厉害啊。”其中一个还说,“跟我来一把?”
废话。
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的拳皇是谁。
连萧脸上绷着没表示什么,心里的尾巴都竖天灵盖上了。
“今天没空。”他赢了就收手,拽着书包从凳子上站起来,示意二光该走了。
“再打一局。”二光把他的紫薇都忘天边了,屁股粘着凳子不挪窝。
“赶紧走吧,”老板小孙哥攥着把瓜子晃过来,“五点半了,等会儿你姐又来吵吵。”
连萧正歪头瞅天色,被他这一句话给吓了个激灵。
“几点?”他心里一提,跑去门口扒拉小孙哥的破闹钟。
看见时针真的卡在5跟6之间,他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我日。”二光嘟囔一句,推开实小那俩喊了声“小孙哥找他俩收钱”,撵着连萧一溜烟地追。
掀开厚毡帘门一出去,他愣愣,有些兴奋地追在连萧屁股后头喊:“下雪了!连萧!真大!”
连萧哪还用得着他提醒。
刚才从店里一扑出来,看见满眼白花花的大鹅毛,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盖半层了,灌进脖颈里的风跟灌他嘴里似的,压得他心里飕飕地直突突。
他顾不上管二光在屁股后头嚷嚷什么,直朝托儿所冲,过路口的时候引得好几辆自行车急刹下来凶他“谁家小孩瞎跑什么啊”。
连萧脚不沾地地跑到托儿所门口,看见已经锁上的院门和里面乌漆嘛黑的窗户,他僵在门口,瞪着院门喘气。
“都……走完了?”二光终于追上来了,愣在他旁边也是一头懵。
连萧没空接他话,绕着门卫室看一圈,空的,他把书包往托儿所里一甩,攀着铁门往里翻。
“这门太高了!”二光在底下冲他喊,“说不定他自己回去了呢?”
“他回个屁!”连萧脚底滑了一下,手掌心在柱子上蹭得火辣辣,咬着牙稳住自己,“傻子一个!路都不会认!”
“那怎么办啊!”二光知道丁宣的情况,跟着干急,“不能被人拐走吧?”
“你闭嘴。”连萧憋着劲翻过哗啦乱响的大铁门,连蹦带扑地出溜下去,趔趄出好几步才站稳。
“我……”二光还想接着嚷嚷,从院外的墙角后面出来个推着自行车的大人。
“干嘛呢?”那人两步过来,看清院门里的连萧,“嚯”了一声。
“好家伙,你小子还知道来,几点了都?”他把自行车脚蹬踢下来,扶扶脑袋上的大毛帽子掏钥匙开门,“我差点要把你弟绑了运你家去。”
这人是开托儿所兰姨的丈夫,连萧见着他立马松了口气。
他这会儿都顾不上纠正丁宣不是他弟,隔着门喊了声“胡大爷”就问:“他人呢?”
“办公室烤暖炉呢。”胡大爷掏钥匙开院门,搁着栅栏跟连萧解释,“哪都不愿意去,我刚接你壮壮哥放学,他也不跟我也不说话,就在教室门口等你。你兰姨回老家了今天,别的老师都下班了,外面还下雪,我怕他乱跑……”
胡大爷解释了一堆,连萧听了大概就明白了。
“知道了!谢谢大爷!”他不等胡大爷把门打开就继续往院里跑。
托儿所的办公室在教室后面,在门口看不见,拐过教室连萧才看见那一扇亮着灯的小窗口。
离着好几米远,他就听见里面一声接一声,规律到机械的拍门声。
连萧绷着脸跑过去,从外面把门板上的插销“咔哒”抽出来,一把推开门。
丁宣还戴着早上出门时,老妈套在他脑袋上的红毛线帽子,帽顶一颗白毛毛球,往下耷拉着。
他被门板推得往后晃了好几步,白毛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直到站稳也不往上抬。
“我。”连萧说,“抬头。”
白毛球又顿了两秒,连萧不明白他听人说话和看人眼睛怎么这么费劲,简直像电视里那种不怎么灵光的机器小人。
等得快要发火了,白毛球又动动,丁宣终于从围脖里抬起一张小脸。
他脸小,被围脖帽子包着,两颗眼睛在帽檐底下又圆又大,像个漂亮的小女孩,偏偏仿佛看不见人,视线轻飘飘地游移到连萧脸上,很缓慢地定了定,才终于聚上焦,轻轻眨一下眼睛。
“连萧。”丁宣的下半张脸捂在围脖里,声音模糊不清,抬起缩在袖口里的小手往连萧手里塞。
连萧现在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很暴躁地一把抽开他的手。
丁宣掌心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连萧皱着眉往地上看,是一块小点心。
他知道这个,老妈给丁宣交了点心费,每天中午吃完饭,托儿所老师会一人发一块。
丁宣也低头看看,然后蹲地上去捡。
“你捡它干嘛,都攥黏了,恶不恶心?”连萧看不得这个,上前一步把他扯起来。
丁宣被扯得晃了晃,站稳后,他重新把黏糊糊的小点心往连萧手里塞,意思是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