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秀秀那丫头如今便是他的鞘,他因她而一日日变得柔软、鲜活,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婆子闻言,想起自从秀秀被找回来后,只要有她在,二爷的脾气好似是比往常要收敛许多,便点了头:
“老夫人说的是。”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众人终于进到佛殿内,老夫人先是与方丈交谈片刻,提及了要给丈夫和大儿子供奉长明灯一事,随即便前往佛前还愿参拜。
老夫人在心中默念着,望过身之人早登极乐,在世之人无病无灾,一家平安的愿语,然后起身。
正要离去,忽在嘈杂的大殿里听见一丝隐秘的交谈声。
“是不是她家?”
“没错,随国公府的老夫人,错不了,哎,她一大把年纪了,好容易把王氏给盼倒了,报了仇,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若传言是真的,那他们家怕是要被陛下抄家吧?”
“谁说不是呢……”
老夫人转身走至两人面前:
“两位夫人,请问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两人被抓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互看一眼,急忙拿起团扇遮嘴。
半柱香之后,老夫人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老夫人……”李婆子急道:“您别急,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二爷不是那等糊涂人……”
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抚着心口。
老夫人闭了眼,久久没有言语,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她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话,又想起秀秀那张脸,那张她一直觉得熟悉的脸,牙齿打颤,她努力稳定了心神,冷声道:
“回去。”
李婆子急忙点了头,扬声对车夫道:“走,快!”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从偏门进了府。
李婆子见老夫人面色实在不好,便道:“老夫人,还是先叫大夫来瞧一瞧……”
“不必。”老夫人松开她的手,此刻她已经冷静下来,问守门的小厮:
“你们二爷如今在哪儿?”
小厮答道:“如今在前院书房,老夫人要见二爷么?奴才叫人去喊……”
“听着!”老夫人脸色铁青,冷声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惊动你二爷,若有违者,仔细他的脑袋!”
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老夫人如此动怒,急忙跪下,连连道是。
再抬头时,老夫人已经快步离开,瞧着方向……像是朝夫人的院里去?
想到老夫人方才的神情,众人顿感不妙,一个小厮起身道: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通知二爷!”
说着,便不要命一般往前院跑。
却说秀秀正在屋内教崔茹编竹蝴蝶,崔茹今日编得有些慢,急得要哭,秀秀给她擦汗,轻声哄她:
“先是这样,然后再把它翻过来……对,别急,你瞧,编得多好呀,我小时候学这个,可比你要慢多了……”
崔茹果然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她。
秀秀点头,鬓边的一缕碎发落在脸颊上:
“真的,不骗你,我当时就像这样……”
她拿两只拳头在眼角转动着,作假哭状:
“我当时哭得可厉害了,爹爹和娘亲都笑我呢,茹儿可别学我。”
崔茹破涕为笑,扑到她身上去挠她痒痒。
两人正玩闹着,忽听外间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老夫人!等二爷回来再进去吧老夫人——!”
“滚开!”
只听一声铿锵有力的喝声,随即便见老夫人带着人进来。
“把茹儿抱走。”
老夫人吩咐罢,李婆子便上前来,将崔茹从秀秀怀里抱了去。
崔茹扭头一边回望秀秀一边伸手够她,李婆子只好哄道:
“大姑娘,咱们先出去,老夫人和夫人有话要说,明儿咱们再来找她玩儿……”
好哄歹哄,总算将崔茹抱了出去。
屋内一片寂静,秀秀穿鞋下榻,“老夫人。”
老夫人拄着拐杖,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脸,似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这样相似的面庞,她怎么就没想到……
王馥郁……陈秀秀……
恍惚之中,她们二人的脸渐渐在她眼前重合起来。
秀秀被她看得着实不自在,便问:“老夫人可是有事?”
“……没事,只不过想验证一件事情。”
老夫人指尖泛白,对身后人道:“将她衣裳脱下来,我要看她的背。”
“是。”
不过片刻的功夫,秀秀便已经被她身后的两个婆子按倒在榻上,其中一个婆子道:
“夫人,老奴得罪。”
说着便双手使劲一扯,将她身上的衣裳扯下,只见她雪白的肩胛骨处,一个红色的心型胎记赫然出现在眼前。
老夫人一时脸色煞白。
“二爷……”
只听外头一阵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崔道之便飞快进了来。
他大步越过老夫人,照着按着秀秀的婆子就是一脚,婆子即刻间扑倒在地,脑袋撞在桌角上,出了血。
他将秀秀的衣服拉上去,扭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气得手抖,咬了牙,上前便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