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手上的动作凝固在原地。
他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钟吟,和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才憋出一句:“……茵茵?”
钟吟对他毫无感情地微笑。
江放的太阳穴猛跳。
他指尖揉着眉心,先把烟熄了,又把酒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钟吟全程都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收拾残局。
江放认命地叹了口气,拉着气头上的女人拉进屋。
他迅速关上门,怕她一气之下直接跑了,自己连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的天气很闷,外头又阴又热,整座城市都像被一只玻璃瓶罩住了似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低沉。
气氛很安静,顶部柔和的灯光打照下来,女人的脸上没有表情。
“茵茵,”江放弯腰去牵她的手,低声认错,“我错了。”
钟吟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不拒绝也不回应,只是张开嘴:“哦。”
“……”
江放又把她抱到床沿坐着,单膝下蹲的模样熟练得让人心疼:“茵茵,别生气,你先听我说。”
钟吟再次张开嘴:“哦。”
“……”
这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江放欲哭无泪。
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江放选择老实交代。
他说道:“茵茵,你也知道我瘾很重,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戒掉的——”
钟吟打断他的话,闷声道:“我们不是约好每天一杯酒、一支烟吗?”
“是,”江放确实理亏,坦白道,“但是这对比我以前的量来说,减少太多了。”
“是我今天没忍住。”
钟吟扫了一眼柜子上的酒:“你确定只是今天没忍住,而不是每天都背着我偷偷抽烟喝酒吗?”
江放看着她的眼神诚恳:“真的只有一天。”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钟吟扬着下巴,表示不信,“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做到呢!”
江放无奈地道:“这一点真没骗你。”
钟吟:“哦。”
“……”
一个头两个大。
江放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叛逆性格,抽烟喝酒、跟人打架、学人撩妹,把坏学生该做的事都挨个儿干了一遍,跟打卡完成任务似的。
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这小妮子手无缚鸡之力,打不得、骂不得,只一个眼神就把他制服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江放在地上蹲得腿都麻了。
他换了条腿继续蹲着。
思忖了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调出近期的消费记录,一条一条划给钟吟看。
他在她手背上亲了亲,道:“没有大额消费,是不是?”
还的确是。
钟吟沉默了一会儿。
烟酒没那么好戒。
钟吟想,是不是自己对他的要求过分严苛了,毕竟其他人好像都得花上几年时间才能攻坚克难。
她哼了一声,说:“那算你厉害。”
江放松了口气,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宝贝儿。”
钟吟别扭地躲了躲,垂下眼:“你以后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又不会把你绑起来不让你喝。”
“但是你不能偷偷喝,”她强调道,“性质不一样。”
江放严肃地应了声“好”。
他抱住坐在床尾的人,把她的手摆放成环住自己腰线的姿势,指尖勾缠着她的发丝,低声问:“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钟吟原本还好端端的趴在他怀里,听到这话,登时精神了。
她这才想到朱静雨还在下面等着自己。
钟吟赶紧推开他,飞快地解释道:“明天开始实践培训,今天下午放半天假,我本来想喊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吃饭的,但是鉴于你今天的表现让人生气,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们就不带你了。”
“……”
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江放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只得应道:“行吧。”
“小朱还在下面等我,”钟吟火急火燎地说,“我先走了。”
看到门口架子上放着的酒,她又叮嘱道:“这酒最多只能喝一半,一定要忍住哦!”
江放明明馋得很,但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半瓶已经很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嗯”了一声,修长的身体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看那个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地离开。
……
钟吟飞快地下楼,果然看到朱静雨在等自己。
她已经等了二十来分钟,无聊到徘徊着反覆欣赏宾馆毫无特点的墙壁。
听到脚步声,朱静雨转过头,欣喜地说:“茵茵,你可算是来了!”
“对不起,我没掌握好时间,”钟吟跑得都有些喘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着急,号还没到呢,来得及,”朱静雨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我刚才查了一下,地方有点儿远,我们打个的过去吧。”
钟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叫车。
两人一起走出宾馆。
室外没有风,太阳被掩在云里,气温二十度出头,显得有点儿闷。
朱静雨总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直到坐上的士,她才反应过来,突然提高声音问道:“茵茵,你那小男朋友呢?”
钟吟一愣,仿佛也才刚想起这茬儿。
她说道:“他不来了。”
“怎么就不来了?”朱静雨一脸懵逼,“我还说你们腻歪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