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惊鸿却错估了萧十六的脸皮厚度, 见他装糊涂,索性直接挑明了道:“本王与小侯爷一见如故,这园子也甚为中意, 索性搬进来住上几日, 既可好好感受一下这园子的好景致,又能与小侯爷把酒言欢,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
梁惊鸿当然不乐意, 却不好当面拒绝,便道:“得殿下青眼,实是在下之幸,却不瞒殿下, 这园子在下也是刚置下不久,只粗略修整了修整,后宅花园勉强看得过去, 客居旁处却未怎么收拾, 殿下千金贵体, 搬进来怕是不妥。”
萧十六却道:“哎, 你我一见如故, 当以朋友论交,旁的身份不提也罢,至于客居未收拾便未收拾,本王也不挑拣, 能住人就成, 若不能住人也无妨,明成兄不是住在这儿吗, 与他安置在一处便是。”
梁惊鸿目光划过明显呆住的潘明成, 心道, 以往瞧着倒是个有心路的,怎么一碰上萧十六就让人耍的团团转了,不禁道:“看起来殿下不止与在下一见如故,跟明成兄也颇为有缘啊。”
梁惊鸿这话颇有几分嘲讽之意,萧十六却不以为意呵呵笑了两声:“先时本王还奇怪,怎一进燕州府,便觉亲切呢,小侯爷这一说,方明白过来,原是与本王有缘啊,不止燕州府亲切,人亦有缘,想必明成兄也与本王一样,是也不是。”
潘明成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摆明了神仙打架,却把自己夹在了中间儿,左右都不对。
他可真是一片好心,昨儿担心梁惊鸿吃醉了往别院跑,半道上万一出个什么差错,这才跟了过来,自己的骑术却远远不如梁惊鸿,且自己那匹温驯的老马,跟梁惊鸿那宝马良驹也没法比,故此一出燕州城,就连惊鸿兄的影儿都瞧不见了,又是黑灯瞎火的,怕掉沟里去,不敢骑快,只能慢慢溜达着,到别院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问了看门的说他们六爷早回来了。
那神色语气,潘明成都觉自己吃饱撑的多管闲事了,惊鸿兄倒是没出什么事儿,却把自己颠了臭死,去客居里泡了热水澡,躺在床上缓了缓,本想好好睡上 一觉,谁知刚合上眼没多会儿,便被李顺儿给叫起来了,说来了客。
潘明成没好气的道:“这可是你家六爷的别院,来了客该去请你家六爷才对,来唤我做甚?”
李顺儿咳嗽了一声道:“六爷哪儿已然去请了,只是六爷昨儿在内院里歇的,怕是一时半会儿请不来,那客人又慢待不得,不得已来请潘少爷,横竖先应付一阵儿。”
潘明成倒奇了:“来的什么人?”
李顺儿:“看服饰年纪应该是北国使团的那位贤王殿下。”
潘明成唬了一跳,心说这位一大早来做什么,明明昨儿在明楼跟惊鸿兄拼酒,拼的酩酊大醉,被扶着回去的,这就醒酒了?
虽惊异却不敢怠慢,挣扎着起来陪客,说到底自己就是帮忙救场的,哪知惊鸿兄一来,两人唇枪舌剑的倒把自己绕了进来。
这可不是倒霉催的吗,怎么自己就摊上这个角儿了,惊鸿兄的性子霸道不好惹,这萧十六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明摆着不想接待,一个憨皮赖脸非要住进来,明着抬举自己,暗里却是给自己挖坑呢。
潘明成呐呐半晌只得连声说了两句:“不敢,不敢。”
萧十六却道:“如此,这几日便叨扰小侯爷了。”接着便吩咐下人去官驿搬东西。
潘明成真有些傻眼,不觉看了梁惊鸿一眼,那脸色实有些不好看,若非顾及两国邦交,估摸能把萧十六丢出去也未可知。
这萧十六的脸皮实在厚的离谱,无视梁惊鸿这个主人的黑脸,笑眯眯的道:“小侯爷若有事尽去忙你的,明成兄陪着本王逛逛园子也是一样。”说着,径自拽着潘明成逛园子去了,倒把梁惊鸿这个正主给晾在了厅中。
李顺儿不禁道:“这位贤王殿下也太随性了些,咱们这儿又不是官驿,哪是他说搬来就搬过来的。”
梁惊鸿阴沉着一张脸道:“在内院里多添些人手,二门上的人开发了,另调四个妥帖人守着,从今儿起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内院。”
李顺儿脸色变了变,知道二门上先头守着那两个小厮指定是开小差让六爷知道了,不然六爷不会直接让开发出去,心里不禁暗骂那两个没运道,自己派他们去守门,实则是给了他们一步登天的机会,内院里那位六爷可稀罕的紧,必会时常进出,只他们差事当得用心,落在六爷眼里,以后便不用在牙行里打零工了,哪知狗肉上不了席,白瞎了自己的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