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周正起来按了按抽痛的额头,到底年纪大了些,这些酒便禁不住了, 忽想起梁惊鸿昨儿晚上也吃了不少酒, 怕耽搁了正事忙让叶氏去客房唤人。
叶氏伸手从铜盆里拧了温热的帕子递过去道:“哪用得着唤,早便起了,这时辰估摸都打完两趟拳了。”
周正倒有些意外:“昨儿他未吃醉?”说着把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方还了回去。
叶氏接过放到一边儿,又把旁边青盐的小罐递了过去:“原是该你这个姐夫跟他吃酒的,哪想还没怎么着呢,你便醉的不成了, 却丢他一人在席上吃酒,没个节制,能不醉吗?”
周正也知自己昨儿有些忘形, 不禁道:“未想惊鸿年纪不大, 倒不同于京里那些世族子弟, 说话做事颇有见地。”
叶氏知丈夫这般夸奖, 皆因昨儿惊鸿的那句话正说到了他心里, 不免有些好笑,要知道丈夫可是轻易不夸人的,尤其不喜京里那些成日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儿子去进学之前还一再嘱咐跟着的人, 不许少爷跟那些世族子弟们一处里混闹, 若阳奉阴违让他知道,把这些奴才挨个打折腿。
不想今儿却夸起梁惊鸿来, 丈夫大约不知道, 惊鸿可是京里那些纨绔子弟的头儿, 以前也混闹过一阵子,要不然那些名声怎么来的,只不过后来长了几岁,便觉跟那些人混没意思,开始四处游历去了。
丈夫的性子惯来不喜这些世家子弟,觉得他们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所以才格外喜欢冬郎,今儿却破天荒的夸惊鸿有见地,听在叶氏耳里真有些好笑,虽觉好笑却并未戳破,毕竟要顾及一下丈夫的面子吗。
想到此,便接话道:“这几年在外游历,是长进了。”
周正点点头:“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似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公子便未娶的也都定了亲,只等着选好吉日行礼了,怎他连个影儿都没有。”
叶氏帮他换上官服,一边儿整理腰带一边儿道:“他的亲事可有些难了。”
周正好奇的道:“京里那么多大家闺秀,寻个门当户对性情妥当的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叶氏:“这姻缘事哪有老爷说的这般容易,门当户对的是不难,要找合了他心思的可不易。”
周正摇头:“这是什么话,自古而今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况娶妻娶贤,只品行不亏,贤良淑德,便是好女子。”
叶氏忍不住瞥了丈夫一眼:“老爷当他是你不成,他那个脾气,自小就霸道,若不合他的心意,哪里会应。”
周正见妻子这一瞥,似嗔似喜的,越发衬的眉眼盈盈,虽说容色不如前些年刚嫁之时,却别有一番韵致,心中不免一动,见丫头婆子们都出去了,遂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自打来了燕州任上,公务繁忙,时常连着好些日子连家门都不回,丢你自己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委屈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