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惊鸿笑着端起酒盏:“这一盏敬姐夫, 厚积薄发,壮志得酬,将来必定青史留名。”
周正眼睛一亮, 他是读书人, 读书人哪个不想青史留名,他亦然,先头在京里的时候不得志, 束手束脚,后来外放得了历练的机会有了些底气,及到这燕州城任了知府,方大展拳脚, 故此,梁惊鸿这厚积薄发,壮志得酬真说到了他心里去。
顿时畅快之极, 哈哈笑道:“承你吉言, 这盏酒定要饮尽方可。”说着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心里高兴, 纵着性子连饮了几盏酒下去, 便醉的不成了, 叶氏忙让人扶了他回房,又盯着灌下了醒酒汤,方才回了席上。
如今已快入夏,便是夜里也不觉着冷, 叶氏便让把席面设在了花园的亭子里, 亭子不大却临着园子里荷塘,虽未到荷花盛开的时节, 却有三三两两的荷叶冒出水面来, 清凌凌映着天上皎月繁星, 别有一番韵致。
其实也算不上正经席面,因不是外人,并未叫丝竹助兴,只是吃酒话家常,叶氏安排的虽好,却未想到丈夫那个板正性子,今儿忽然纵了性子,还没怎么着呢,便吃醉了。
只得自己过来,总不好把梁惊鸿晾在席上,待她回来亭子里却不见梁惊鸿,遂愣了愣,正纳闷呢,见周妈妈指了指亭子外头,小声道:“表少爷在哪儿呢。”
叶氏这才瞧见,这么会儿功夫,梁惊鸿竟跑到了塘边儿上,手里提着一壶酒,斜倚在塘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仰着头一边儿吃酒一边儿赏月,姿态潇洒,颇自得其乐。
叶氏倒不觉奇怪,她这个表弟虽说出身显贵,性子却颇为洒脱,不喜束缚,若不然也不会有事没事的便往外跑,自成了年,常外出游历,留在京里的时候反而少了,这次在燕州见着他算算日子已是隔了大半年。
刚见的时候叶氏暗里品度了一番,觉着大半年不见,似是更超脱了一些,心里还琢磨这小子莫不是游历的久了,悟透心境要成仙得道了,谁想后来他让自己帮他做的事,令叶氏觉着自己先头是眼瞎了不成,心心念念想着怎么把人家媳妇弄到手的男人,分明是中了魔障,深陷这十丈红尘中不可自拔,哪里超脱了。
不过,这会儿见他这样的姿态,又不像是中了魔的样儿,想到此,举步出了亭子,也走到塘边上,在梁惊鸿旁边的青石上坐了下来,顺着梁惊鸿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是今儿是十五,月亮圆了些,可瞧梁惊鸿的样儿却仿佛看不够似的,且那目光实在温柔,竟有些缠绵之态,倒不似看月亮,毕竟谁家赏月会赏的如此情意绵绵。
故此,叶氏断定这小子看的是月亮,心里想的必然是别院里的皎娘,忍不住开口道:“前儿祖母来信,说前些日子陪老太君进宫拜见了娘娘。”
梁惊鸿方回过头来:“娘娘可还好?”
叶氏:“祖母信中说娘娘凤体安和,只是责怪老太君又放了你出来。”
梁惊鸿挑眉道:“京里有什么意思?哪里有这燕州府好?”
叶氏摇头:“这话可是笑话了,燕州府一个北疆边城,如何能跟京里的繁华相比,我看你不是觉着燕州府好,是觉着燕州府的美人儿好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