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窗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终至听不见,皎娘方吁了一口气,知道今儿是熬过去了, 不用再受那般酷刑, 却想起他刚说的,又不免惊恐起来,今儿不扰她, 那明儿呢?便明儿侥幸躲过还有后儿,大后儿呢……皎娘忽然想明白了为何梁惊鸿非逼着自己跟潘复和离。
即便他有权有势,到底也得顾及些体面,跟有夫之妇有牵扯传出去总不好听, 便潘复一个衙门里的文书小吏都知人言可畏,更何况梁惊鸿这样的人,便心里再龌龊, 面儿上也得冠冕堂皇。
更何况, 若不和离, 自己便是潘家大娘子, 怎能在他这别院里住着, 两三日或许还能说是陪着那叶氏夫人,日子长了家里如何交代。
从一开始他让叶氏哄自己住进别院,便已计量好了,或许更早, 在潘府跟潘复偶遇之时……皎娘忽摇摇头, 到了这般时候,自己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便知一切都是他计量好设下的圈套又能如何, 爹娘冬郎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妇人,除了屈从还能如何。
可屈从?皎娘想起昨儿,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屈从竟比死更难,想死死不成,活着却遭罪,她这倒是什么命,想着不觉悲从中来,这样煎熬的日子,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微微侧过身子,闭上眼,一行清泪悄然滑落,瞬间隐没在锦枕上的团花里不见踪影。
大约是那药膳中安神的药材起了效用,虽心里难受,到底还是睡了过去。
听见纱帐内气息匀停,知是睡实了,韩妈妈方从帐下伸手进去,曲起三指按在那纤细莹白的腕子上,探了探脉息,脉息虽弱却安稳了不少,只往后仔细调养保重,应无大碍。
皎娘这儿睡下不提,再说梁惊鸿嘴上说是去找表姐说话儿,却未进跨院,而是从连廊那边拐个弯直接出了后院,往前头书房里去了,进了书房唤李顺吩咐了几句,便沐浴更衣在书房里歇了。
他是歇了,叶氏这边却睡不踏实了,昨儿晚上这一番折腾,等这边儿的小祖宗消停了,叶氏回到自己的跨院收拾着躺下,天都亮了,错过了盹,心里又有事儿,哪里能睡的实,略闭了闭眼到晌午便起了身,起来便忙问东院如何。
周妈妈一边伺候梳洗一边道:“晨起的时候老奴过去了一趟,大娘子还睡着呢,却不见表少爷,问了韩妈妈说在前面书房里歇了,夫人您说这事儿稀不稀奇,费了这么大力气好容易弄到手的人,照着表少爷的性子,哪里舍得下,昨儿夫人您让他去歇着,表少爷都没应,直接去屋里守着了,怎么这人醒了倒躲出去了,莫不是一回就厌了?”
叶氏暗暗嗤笑,柳妈妈这话可真是笑话呢,昨儿那孙婆子说的分外明白,皎娘那身子天生与旁人不同,在她许不是好事,可对于男人就不一样了,若没尝过那等**蚀骨的滋味还罢了,只尝过一回岂肯罢手,更何况惊鸿本就稀罕她,如今更不消说了,必是爱到了心坎儿里,哪里会厌烦。
想到此,摇摇头:“惊鸿那个脾性,若当真厌烦了,哪里还会留在别院,早不知跑哪儿寻乐子去了,他这是心里爱极了,怕在跟前儿守着把持不住,又不舍离的太远,干脆去前院书房里安置,不信你瞧着,等皎娘的身子养好了,他可还会去书房,我倒有些担心皎娘,本来身子就弱,又受了这一番磋磨,若是想不开,怕是要牵累身子。”
周妈妈:“夫人若是担心大娘子,不若去劝劝她,说到底女人一辈子不就是那么会子事儿吗,跟了咱们表少爷吃穿不愁又知道疼人,怎么不比那潘复强,横竖前头也是个虚名头,既然已和离了便丢开手,各过各的日子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