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奚眼皮轻掀,单手托腮:“嗯?”
“郁姑娘在外求见。”
魏四小姐一霎绽开笑颜,仿佛间比起外面的春景,这才是真正的春暖花开。
……
郁枝趁阿娘熟睡跑出来,独自顶着一轮暖融融的太阳杵在别院门口。
眷心别院。
这是她第三次站在这。
头回来时的忐忑与上次在此地徘徊的纠结恍惚是昨日发生的事。
她一手按在心口,问自己:可会后悔?
郁枝眼前掠过当日与阿娘在小院孤立无援的绝望,想远了不禁想起前世的凄苦。
她名为郁枝,却无枝可依,阿娘患有眼疾还需要她来供养,她沉沉吸口气望向‘眷心别院’的金字匾额,心想:就赌这一回罢。
再不济,也该比前世好一些。
被一个欺负,和被好多人欺负,她选前者——被四小姐欺负。
“郁姑娘,快快请进。”
这次再来,仆妇态度好了不止一丁半点,郁枝身上穿的还是初次来此的那身褪了色的刺绣妆花裙,她挺直腰身,目不斜视地迈进去。
别院的大门轰得一声关闭。
她忍着没回头。
采撷堂。
魏平奚沏茶以待。
好似一切回到起初的模样,唯一的区别是挂在中堂的那幅美人图被取了下来。
因为四小姐有了更喜欢的活生生的美人。
“想明白了?”
魏平奚亲自将香茶递到郁枝手上。
郁枝颤着手接过那盏茶,茶香四溢,滚着热气扑到鼻尖,她一阵鼻酸:“四小姐没开我的玩笑罢?”
“且不说那个。”魏平奚目不转睛打量她:“你怎知我是‘四小姐’?”
“我听别院的人无意提过一嘴。”
“别院的人?”
魏平奚看向翡翠玛瑙,两位忠婢一头雾水,搞不明是哪个下人胆大包天泄露主子的身份。
“可还记得是谁?”
郁枝低下头来:“忘记了。”
她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见过四小姐,承过四小姐的恩德。
别院下人说漏嘴?这话魏平奚一个字都不信。她调.教的人,莫说大白天说漏嘴,夜里说梦话都不敢吐露半字不该说的。
陵南府很大,魏家势力很广,难得她在这地有个清闲逍遥的居所……
魏平奚玉手敲着折扇,细细盯着前来自荐枕席的美人,一念眼前晃过郁母那张脸,她笑意微滞。
总觉得这对母女在哪见过。
在哪呢?
“四小姐?”
魏平奚是活了一世的人,死后没能尘归尘土归土反重新回到年少,她死得突然,下毒之人藏得隐秘始终查不出头绪。
她身边的人,翡翠玛瑙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中间没经任何人的手,是可信任的。
母亲很早便同意她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在魏家,也只有母亲疼她爱她。
四小姐眸光微黯,蓦地福至心灵,玉扇不客气地挑起郁枝尖尖的下巴。
郁枝被她孟浪的动作弄得脸红,忍着羞,朱唇咬出齿印。
是你呀。
魏平奚神情恍惚。
犹记得前世寒冬腊月,她往酒楼靠窗的位子坐下,无意瞧见街上一对落魄的母女。
那日是母亲生辰,每年她都会赶在这一日做一桩善事,算是为母亲积福。
前世今生,再来一回她竟没在第一眼认出这姑娘,实在是当年的美人灰头土脸冻得失了七分颜色。
她不认得郁枝,郁枝却提前识得她。
魏平奚眸子噙笑:有意思。
“来这边坐。”
她轻拍大腿。
郁枝松开被咬的下唇,乖顺地挪到她身边。
岂料四小姐眼疾手快捞她入怀,顿时芬芳扑鼻,女儿香荡开,魏平奚虚虚环着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柔柔附耳:“再问你一句,要不要做本小姐的妾?”
“要。”
“这回怎么斩钉截铁了?”
郁枝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红唇微抿,刻意忽视耳畔湿润清雅的气息,如实道:“我要找个能护住我和阿娘的靠山。”
真是个实诚人。
魏平奚被她逗笑。
“那以后只准我欺负?”
“嗯……”
四小姐恶劣性起,唇轻碰美人羞红的耳尖:“做我的妾可不容易,受得了吗?”
郁枝身子轻轻战栗,除了阿娘,她没和别人亲近至此,近到能感受到心与心的跳动。
她羞得要死,然而四小姐不错眼地注视她,郁枝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侧过头,蜻蜓点水亲在四小姐白皙优雅的侧颈:“我会服侍好您,我、我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