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雨这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 家里头才刚刚买好新家具,她卧室的床垫还没有放,整个卧室里乱七八糟的, 到处是她的箱子和摆件, 衣柜里也放着一堆衣服等着叠,但远远不止这些, 秦安兰把她所有的行李都打包搬到这边来了,现在楼下车库里还有不少东西等着往上搬。
今晚就她一个人在家,陆兆元秦安兰都得值班,她今晚怎么也得把两间卧室的床先收拾出来,好让他俩回来能睡个好觉。
正发愁先从哪儿开始时, 门铃就响了。陆时雨连忙开门, 只见陈寂手里掂着一堆礼盒, 她想接过来一些,但陈寂没让, 她招呼陈寂赶紧进来:“你还拿东西来干嘛?”
“这不祝你们乔迁之喜啊, ”陈寂四处看了眼就收回目光, 落在陆时雨身上:“叔叔阿姨不在?”
他左手拿的东西是送陆兆元的, 右手拿的东西一看就是送秦安兰的,怪不得之前旁敲侧击地问她,她爸她妈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但其实是头一回见未来岳父岳母, 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陈寂实在是选不出该送什么好, 又怕第一面儿就给未来岳父岳母留个不怎么好的印象,犹豫半天, 最终还是全都买了。
陆时雨觉得有些好笑:“今晚他俩值夜班儿, 不回家。”
她说:“我的呢?你来祝乔迁之喜, 不祝我啊?”
陈寂却放下手中东西,神神秘秘把她推到墙边,抵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低声说:“快!趁现在家里没人,咱俩快点儿!”
“……”陆时雨狡黠道:“哎,怎么办啊,我有男朋友了!他叫陈寂,你也认识吧,咱俩这样背着他……不太好吧?”
陈寂极轻的“嘶”了声,越凑越近,语间伴着丝□□惑:“那多刺激啊!”
说着,作势便要吻下去。
但陆时雨在两人双唇贴上那瞬间,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唇,陈寂只吻到了她软软的手心。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背叛我男朋友。”她叹了口气,嘟嘟囔囔地说:“要不,咱俩还是算了吧!”
他忽而垂了下头,肩膀笑得一抖一抖,仅仅几秒钟,又重新亲向她的手心儿,一下又一下。
陈寂在亲她手掌上的那条长长的爱情线,气息滚烫,表情虔诚至极。
近在咫尺的深沉眉眼令她一瞬有些恍惚,陆时雨呼吸竟也跟着灼热起来,面红耳赤,她捏着他的下巴,把人推远了些:“陈寂!”
陈寂速度极快,猛地咬住她的唇,含糊不清说:“怎么不演了?”
陆时雨细碎的回答淹没在唇齿浪潮之间,一浪跟着一浪,永不停息。
……
“已经七点多了,我今晚要是收拾不好屋子睡不了觉,就怪你!”陆时雨瞪了他一眼。
陈寂跟着她走到卧室里:“没事儿,保证能让你睡觉,过去跟我睡就成,我那边都收拾好了。”
“你想得美!”
陈寂笑着给她挪了一下房间的箱子,说:“重箱子没拿呢吧?我去给你搬上来。”
“都在车库里放着,还有四个,都是瓦楞纸箱,有一个箱子里是我的医用模型,你拆开箱子找找看是哪个,模型真挺沉的,而且我也用不着,那个就别搬了。”
说到车库,陆时雨忽而又叹了口气,蹙眉说:“啊对了,车库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呢,要不今天先别管那个了。”
“嗯,你不用管了,先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就行。”陈寂拿走地下室钥匙,临走前又再次强调说:“你卧室的床不收拾也没事儿,真没事儿。”
陆时雨:“……赶紧走吧你!”
车库里还真挺乱的,陈寂先把她那四个箱子找出来放到一边,将车库里的东西整理了整理,随后才一个一个拆开箱子看。
基本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第一个箱子里还装着大部分陆时雨以前买的小说,应该是初一那会儿买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天才萌宝,总裁爹地哪里跑》《新婚夜,瘸子王爷站起来了》《替嫁娇妻,总裁夫人要离婚》之类的霸总文学……
随手拿起一本,纸页都泛黄了,甚至有本儿书书上粘上个圆形的深深的黑印儿,像是桌子腿,旁边还有枚鞋印花纹,原来是给藏到桌子底下了啊,真会找地儿藏。
而且她看这些小说居然还会在书上勾勾画画,有些地方认认真真地点评心得——“这个地方景色描写不错。”
而有些地方,就是纯属犯花痴——
“啊啊啊啊他也太会了吧!天啊好帅啊!好霸道啊!”
陈寂定睛一看,这段描写的是男女主的对手戏,原文是这样写的:
“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儿火?”厉霆深红着眼掐着顾暖的腰,低沉地说:“女人!不要再动了!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然后书里头,顾暖就动了。
再有,男主带女主回家,男主他们家佣人说:“顾暖小姐,您还是厉先生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呢!”
陆时雨评论——“好宠啊天啊!!!!!”
陈寂:“………………”
这就会了?这就帅了?这就霸道了?这就宠了?陈寂放下书,在空无一人的车库里笑得不行,嗯,原来他女朋友喜欢这样儿的啊。
太可爱了简直是。从前他就老爱逗她,陆时雨一着急就非常可爱,但他今天知道了,他女朋友是从小可爱到大。
他笑着去拆下一个箱子,心道陆时雨还有没有什么可爱的性格是他从没发现过的,但这个也不是放模型的那个箱子,里面放的是她高中的东西,陈寂对这些东西的印象就深刻了些,有些课本她都没舍得扔,还有所有科目的笔记本,她都保留的好好的,封皮完整,跟他在高中那会儿见到的一模一样。
陈寂刚准备合上,却在箱子缝隙处,看到一个小小的,用来装巧克力的包装袋。回忆纷至沓来,这个包装袋,是他之前还在体育班的时候,有别的班女生塞到他课桌抽屉里的,这些巧克力送来的时候,袋子上附了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着姓名和班级。
他向来不在高中收陌生女生的东西,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没当着他的面儿就送来东西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不就等着他亲自还呢?
做什么梦啊。
恰好当天他晚自习迟到,为了“贿赂”陆时雨,就随便把这巧克力假手于人,借花献佛了。
所以,这只是他随手送出去的,不含任何特殊目的。
陈寂心里忽然浮起层惊讶,也夹杂着些许不解,迟疑犹豫几秒,他又把盖子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在书本之间看到了那只小心翼翼包裹在袋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纯黑色的护腕带。
临去明安之前,室内选拔赛那天王竞之说,在她包里看到副一模一样的护腕,他也没在意这件事,毕竟她送他护腕的那天就说了,是姑姑买给她的,她用不着了。
但是他那只白色的去哪儿了?陈寂在脑海之中搜寻了一遍,有些记不清了。
他记不清陆时雨送他的那条白色护腕去哪里了。
但是陆时雨却好好儿地放了七八年。
护腕带的袋子拆开,陈寂却发现,这条白色的护腕带,还没有拆吊牌。
眸中闪了闪,心脏猝然滞了一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时雨送护腕带那天话里的意思是,这条黑色的她拆开用了,顺便也把白色的拆开了,但是没用白色的。
她说她用过,可是,明明吊牌还没拆啊。
她在骗他。
可是时雨为什么要骗他。
惊讶与不解似乎更重了,此时又多了一份颤意,无边无际的猜想也只是渐渐冒出一个头来。
陈寂手指收力,握着护腕带沉默几秒,埋头去翻这箱子里的东西,而后,他在一摞笔记本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是一个加了封皮的手账本。
黄色封皮,上面画着两个正在跑步的人,一男一女,都穿着蓝色的短裤,上面写着“别惹我,我跑起步来我自己都害怕。”
喉间干又涩,陈寂缓缓伸手,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把封皮摘掉,手账本原本的封面,竟跟外面的封皮图案一模一样。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来着?他请她帮忙写总结,买纸笔的时候,他见陆时雨盯着这个本子看了一会儿,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