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床软枕, 香炉生烟。
乔沅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就是头顶的靛青绣金线撒花大帐子。
她一动,坐在床前的男人就感受到了, 掀开帐子,扶着她坐起来。
细软发丝蜿蜒垂在胸前, 雪肤花貌, 脸蛋透着红晕, 眼角眉梢含着丝丝春情, 让人一看就知晓定是个极为受宠的美人。
乔沅靠在他硬实的胸口,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打量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在哪里?”
这间屋子陈设精美,显然不是大娘那简单的小院子了。
“知州府,前几天新任知州刚上任, 案子还要收个尾, 我们暂时在这里待几天。”
齐存用指腹擦去她唇边的水渍,在乔沅面无表情的注视中, 毫无压力地放进嘴里。
堂堂侯爷,怎么行事像地痞流氓似的。
乔沅脸蛋发热, 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齐存忍着笑,抱她到屏风后面穿衣服。
如今已经开春了,衣裳比之前轻薄些。
藕荷色烟胧芙蓉百褶裙,外罩水红飞蝶竹叶褙子,微微露出漂亮的锁骨,泛着如玉般的光晕。
乔沅坐在榻上, 雪白的脖颈慢慢染上红晕。
齐存半蹲在她面前,墨玉冠束发, 本是君子克制的装束,偏偏他行的不是守礼之事。
踩在赤金玄衣上的脚趾圆润可爱,像是刚长出的小嫩笋,在他的目光下,怯生生地蜷着。
齐存握着玉足,眼神一变,手指摩挲了会儿,直到白嫩的的脚背都浮上粉晕,才恋恋不舍地套上足衣。
先前乔沅睡觉的时候,齐存在榻前摆了张桌子,处理事务。
他从不防备乔沅,所以眼下桌上有些折子还明晃晃地展开着。
乔沅无意中扫过一眼,问他之后会怎么处理张茂这些人。
齐存捏了捏她的手,随口道:“抄家,押送进京,听候发落。”
大概也猜得到,张家成年男子逃不过斩首的命运,其余人流放苦寒之地。
张茂在恭州这么多年,贪污数额巨大,且张家子弟嚣张跋扈,为非作歹,深为恭州百姓所恶。
抄家的时候,还引来不少百姓围堵,扔烂菜叶臭鸡蛋的都有。
乔沅扯了扯齐存的衣服:“施慧怎么样了,她不算是张家的人,能不能救救她。”
她在佐领府这些日子,施慧对她不错,且她也算是张家的受害者。
齐存看着她的眼睛,佯装犹豫:“虽说不算是张家人,但也有瓜葛……”
乔沅一听,急得环住他的脖子:“不是,施慧从小来投奔张茂,但是张家对她不好,我还亲眼见到张家的小姐打她……”
她的瞳孔比齐存的颜色要浅一些,有水雾涌动,盈盈得像盛了一汪春水。
齐存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等媳妇儿急得不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放心,她现在恐怕都在回老家的路上了。”
乔沅一愣:“什么?”
齐存捏捏她的脸:“她上交了一份证据,记录了张家这些年的恶行,算是戴罪立功,准她回祖籍了。”
乔沅终于松了口气。
施慧那么怀念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现在能回家也不错。
齐存看着媳妇儿,想了想,还是没告诉里头的阴暗。
施慧父母双亡,来投奔舅舅,小时候还好,最多受些辱骂,谁知随着长大,姣好的相貌逐渐暴露出来。
先有张理贪恋她的美色,直接强占了她,后来张茂利用她的美貌,竟然把她送到一个个达官贵人的床上,以此来探听消息,扩大圈子。
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竟沦为了暗.娼,施慧早就恨透了张家,这些年一直默默地收集罪证。
之前车队还没到恭州的时候,施慧第一次出现,就是张茂派她来的,本想把她安插在镇北侯身边做探子,谁知行不通,后来才会直接派刺客。
今早齐存抱着昏睡的乔沅出来的时候,被等候在外的施慧拦住。
她面容平静,默默地呈上一叠厚厚的书信。
里面有张茂这些年和线人联系的记录,甚至齐存抽丝剥茧,还挖出了更深的东西。
这些就没有必要和乔沅说了。
丫鬟端着膳食进来,一一摆上,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齐存把小媳妇儿抱在腿上,喂她吃东西。
乔沅推拒无果,只能红着脸随他去了。
徐灵回府的时候,又瞧见府门摆了一堆鸡蛋蔬果,热情架势让门房都招架不住。
贴身丫鬟感叹道:“镇北侯为恭州除了一大害,听说镇北侯在知州府落脚,这些日子,百姓们送来的东西就没断过。”
丫鬟兀自说着,浑然没感受到小姐发红的脸颊。
新任知州姓徐,恭州偏远,远离上京这个政治中心,本来没多少人愿意到这里来。
但是恭州刚经历天灾**,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若是做得好,功绩簿上可有的写,日后升迁也能更顺利些。
徐远思索了一番,拖家带口地来上任了。
徐灵是徐远的嫡女,如今成了知府千金,在这恭州的贵女圈,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过了拱门,徐灵突然顿住脚。
丫鬟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垂柳深深,仿佛分隔出两个世界,也给里头的风景增添了一丝旖旎。
缀着明珠的翘头绣鞋踩在白石上,美人探着身子往池子里摘水仙花。
藕色裙摆铺展在栏杆上,袖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冰姿雪清,惊心动魄,巍巍颤颤地就像荷叶上的露珠,美丽而脆弱。
树叶缝隙穿泄下来的光线落在美人白玉般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晕。
这一幕,任谁看到也会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一出声,娇弱的美人会受惊掉入池中。
很快,外人就意识到她们多余的担心。
走近一点,被栏杆遮挡的半截腰身也就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