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镇北侯府正堂灯火通明。
一幕闹剧。
乔沅坐在一旁,低头抿了口茶,默然不语, 纤长的鸦睫垂下,在眼睑打下一层阴影。
堂下的年长妇人面色惶恐, 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个秘密。
若是和齐家的人没见面还好, 如今已经瞒不下去了。
凭着少年这张脸, 就是说他和齐家没关系也不信。
尤其齐存还在这里, 一个普通的妇人,在这样深重的阴影下,没有胆子说谎。
年长妇人叫李氏。
当时她和王氏在田里做活的时候, 一起发动的。
乡下农妇也不讲究,几个人把她们送进了周围一个草棚子里,就这样生了。
谁知当时情况慌乱, 两个生的都是女孩, 刚生下来也看不出样子,竟然就这么搞混了。
到孩子七八岁的时候, 李氏先发现不对劲了。
自己女儿怎么越来越长得像隔壁家的?
她没有声张,默默地观察了一段时间, 比较了两个人的长相,心里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其实到这里,毕竟孩子也还小,两家人把孩子换回来就好。
但当时一个退伍的同乡回来,把一个消息带到了村里。
齐家那个参军的儿子,不仅没有死在外头, 反而在军营里越混越好了,手里管着几千个兵!
李氏当时眼皮一跳, 眼里闪过那个小子狠厉的面容。
从小,齐家这孩子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
年纪小小,眼神却是凶狠的,比他大的孩子欺负他,他直接冲上去揍,力气比不过就抓咬,一嘴的血,跟头狼崽儿似的。
这样的人,在那死人场都能混出头,他不发家谁发家?
凭着心里的预感,李氏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还越来越限制家里女儿的外出,最后,直接以家里忙为由,不让她出去。
果不其然,没过两年,外面就来了人把齐家母女接走了,村里人都知道人家以后可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王氏风风光光坐着他们村里从来没见过的马车走的时候,李氏偷偷去看了一眼。
她的亲生女儿身上穿着一看就贵的不得了的衣服,兴奋地坐在车上,要去过好日子了。
反正以后两家人也碰不到了,她就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吧。
谁能想到,天意弄人,居然就这么让她撞上了。
齐薇本来已经睡了,被丫鬟叫起,说是侯爷让她到正堂去。
她一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尤其看对上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热切的目光,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此刻她听完这些话,浑身如坠冰窖。
不可能!
她姓齐,是镇北侯的妹妹!
才不是这个寒酸得像叫花子的人的女儿!
齐薇一下就扑到王氏怀里,尖叫道:“不是的!这个叫花子讹人还讹到镇北侯府了,娘,快把她打出去。”
王氏恍恍惚惚回过神,看到女儿惊恐的脸。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任谁听到也要惊掉下巴。
但是,那个沉默的少年,或者说是少女,抬起头的时候,她心里隐隐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王氏下意识抓着齐薇的手,看向齐存:“这,侯府也不是养不起两个女孩儿,老大你看……”
不管是不是亲的,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再说,这也不是齐薇的错,怎么可能一下就赶走。
齐存从始至终没出声,面上一派威严。
借着桌子的遮挡,外人看不出来,底下那只大手早就钻进媳妇儿袖子里去了。
桃粉色的仙袖下,那只不请自来的大手丝毫不讲礼节地东探西探。
两根手指不知何时静悄悄圈住了那节洁白如霜雪的细腕,擦过那块精致小巧的软骨,滑到柔软细腻的掌心,试探性地挠了两下。
乔沅怕痒,就要抽出手来。
她那小鸟一样的力气在齐存这里忽略不计,古铜色的大手得寸进尺地嵌入雪白的指缝。
黑白交错,越发衬得那只小手像是刚出生的奶猫儿似的,被强势的大狗狗压在身下,任它逗弄。
稍微拨一拨狗爪,小奶猫就被翻了个身,可怜兮兮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乔沅耳根绯红,像是桃花上染了一层落霞,漂亮地惊心动魄。
严肃的气氛,掩盖了这场发生在桌底下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