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江上漂浮着几只灯火通明的船只,黑沉的江水都要被照亮了,远处隐隐可听见缕缕丝竹声。
一艘华丽的大船上
穿着统一服装的侍女端着菜肴, 敲响了房门。
里面一片安静。
侍女眼观鼻鼻观心,在船上待久了, 接触的贵人多了, 自然也就见识了不少事情。
今天整艘船都被一个贵人给包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财大气粗的人, 惊叹之余,伺候得更加谨慎。
像这种身份的贵人,若是哪里冲撞了, 一根指头就可以捏死她们。
因此就算房里没有动静,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房内终于隐隐传来动静,好像是人体落地的声音, 只是铺着地毯, 传到外头也并不明确,只让人疑心自己听错了。
好一会儿, 门被从里面打开。
侍女不敢抬头,只感觉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堵在门口, 低声说:“奴婢给大人送饭菜。”
那人转身,侍女小心翼翼地跟进来,把饭菜放在桌上。
这艘船的花费极大,装潢自然也非常华丽。
这间屋子极大,内室与外室之间,以一道散花纱帐隔开, 内室的景象朦朦胧胧。
开门的那个男人又转身进了内室,侍女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似乎在哄着里面的女子用些饭菜。
女子的声音很小,像是泡在蜜罐里,软语带着娇嗔,听不清说了什么,却明显好听极了。
单单是听着,仿佛就能想象出娇纵的女子是怎么仗着男子的宠爱肆意妄为的。
侍女面上不显,心里却一惊。
她见惯女子对男子如何依附顺从,却是头一次见到女子这么娇纵。
恃爱行凶,似乎自己也知道怎么矫情也有人哄着,于是越发不可收拾。
侍女越发谨慎,行了一个礼,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在带上门之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散花纱帐被掀开,身材健壮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子出来。
男人衣襟微微凌乱,露出一点壮实的胸膛,透着无限暧.昧,显然,可以看出刚才被打断的事是什么。
他实在太高了,衬得怀里的女子身材非常纤细,腰肢只手可握,脆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稍一用力就会断。
细软的青丝垂在胸前,随着呼吸高低起伏,侍女轻轻扫过,莫名有些脸红,赶紧移开了目光。
女子的面容被云鬟遮住,直到门被关上,侍女只记得那只搭在男子肩头的玉手,白得晃眼,像是一捧新雪。
这是哪家大人新纳的小妾吧,这个时候男子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
虽然没看清这个女子的面容,侍女觉得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希望她得宠的时间长一些吧,以后也能好过些。
即使那位姑娘都不认识她,侍女也下意识希望她过得好。
乔沅微微红着脸,被齐存放在软座上。
若是仔细看,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还有一个几不可见的牙印。
齐存丝毫不愧疚,还殷勤地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人的脸皮真的有这么厚吗。
明明听到外面有人,怎么还能毫无负担地想继续这种事?
乔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齐存坦然回望。
最后,还是乔沅败下阵来,低下头喝汤。
今天是花灯节,之前齐存答应她出府,说到做到,包下一艘船陪她出来玩。
花灯节是上京很久的习俗了,同时,这也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日子。
青年男女没有平时的顾忌,可以大胆地出门游玩,若是幸运的有看对眼的,可以告诉家中长辈,倒是促成了一段姻缘。
乔沅耳根有点红。
花灯节出来玩的更多是未婚男女,成亲了的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家里家外都忙活死了。
乔沅虽然不忙,家里的庶务都由专门的管事打理,她只需要月末看一下呈上来的账本就好。
但她和齐存连孩子都有了,混在这热闹的气氛里怪不好意思的。
她自己没发现,不说她的年龄和外貌本就年轻得过分,就她和齐存走在街上,和那些懵懂青涩的男女没有丝毫不同。
热烈,紧张,以及急促的心跳。
齐存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在他眼里,乔沅真的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不都爱这种热闹吗。
乔沅用了一道奶油松香酥卷,外加一碗火腿鲜笋汤,就吃不下了。
她的胃口向来小,还被齐存调侃小鸟一样。
齐存义正严词地说:“那我要检查一下。”
他的脸色正经极了,桌下却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
软软的,很有弹性,摸着摸着就不想放手了。
乔沅拍掉那只不安分还想往上的爪子,敦促他快点吃。
嘴上说不好意思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想到外面玩了。
齐存把她面前没吃完的饭菜都倒自己碗里,他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倒是乔沅颈边又泛起了漂亮的薄红。
侍女送过来的饭菜很丰盛,乔沅只吃了一点,剩下全进了齐存的肚子。
他人高马大的,吃完也一点不觉得撑。
江上放起了烟火,周围几条船上的人都探出头来看。
乔沅突然想到之前齐存半夜给她放的烟火,绚烂夺目,比这次的还盛大。
见识过那种瑰丽,眼前的就不够看了。
乔沅索然无味,转过头想说下船,不期然对上了齐存的黑眸。
他的眼神似乎一直没离开她,金色的烟火倒映在那双极深的墨瞳里,隐隐有流光闪过。
乔沅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她时,下意识伸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