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齐存回到正院的时候, 院里的丫鬟看他的目光都躲躲闪闪。
昨夜房里床榻的咯吱声几乎响了一夜,守夜的丫头红着脸站得远远的还堵不住,最后还是红玉过来让她们先下值。
现下近午了夫人还没有醒, 丫头进去看了一眼,马上又红着耳朵出来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房内帏帐都拉着, 光线昏暗, 像是怕惊扰美人的好眠。
屋子里头暗香浮动, 旖旎无限。
还没走进, 就仿佛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氛围,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夫人微微侧着身子,面朝墙内。
乌黑发亮的发丝铺散在床铺上, 只朦朦胧胧看到夫人雪白的面颊,在昏暗的室内几乎发着光。
珠玑玉貌,粉态生辉。
小丫鬟不认得多少字, 此刻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前几日看过的一本诗集。
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刚想轻声喊夫人,却见美人突然动了动。
应该是在睡梦中觉得不舒服, 想换个姿势,白皙如玉的手臂从被中探出来。
丫鬟无意中看到, 像是受惊了一般马上低下头。
那只本该粉嫩得没有一丝瑕疵的手臂,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连花瓣儿的指尖都印着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连手臂尚且如此,小丫鬟简直不敢想象那软被下的身子又将是怎么恐怖的现状。
昭示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爱意,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灌满这具娇弱的身体,不管她能不能受得住。
小丫鬟吓得赶紧跑出来, 好像再慢一步,会让守护占有这件珍宝的野兽觉得她有觊觎之心, 然后将入侵者撕得粉碎。
在丫鬟们眼里镇定自若,稳如泰山的侯爷,跨进这个院子,心里就不停的在打鼓。
按照乔沅娇气又羞怯的性子,若是知道院里的丫鬟都知晓昨夜的动静,可不得恼羞成怒。
好了,他在她眼里,又罪加一等。
齐存提着胆,长腿迈进门槛,关上门,隔绝外界的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
齐存早上出门时怕乔沅要一觉睡到中午,给她喂了点汤水。
那时候乔沅还没有醒,眼睛都闭着,只能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吞咽。
齐存想到小妻子委委屈屈颦着眉的样子,眼神柔软下来。
掀开纱帐,小美人果然还在沉沉地睡着。
颈侧的发丝蜿蜒钻进领口,乌发,雪肤,明明是水墨画,偏偏展现出来的是世间最浓烈的色彩。
足以把凶猛的野兽烧得头脑发昏。
齐存不敢叫醒她,只好坐着等她醒来。
乔沅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结实的背影。
背影的主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在梦里还扰得她不得安宁。
乔沅磨了磨牙,尤其是感觉浑身酸痛,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那股怒气更盛了。
像是猛兽感受到了危机,齐存回过头来,対上乔沅灼灼的眼神。
他默默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明显是做贼心虚。
乔沅看见他的动作,怒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一开口,她就被自己的声音惊住了。
略微有些哑,但是不难听,柔柔媚媚的,简直酥到骨子里。
让乔沅一下就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色沉下。
齐存见她脸色不好,只好把东西拿过来。
是乔沅昨天穿的小衣。
男人昨晚在气头上,手法粗暴,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摇摇欲断。
乔沅还没来得及生气,被这一幕惊住。
古铜色的手指捏着一根银针,显然是干活干到一半。
粗壮的大手,细细的银针,対比非常鲜明。
针脚紧密,手法熟练,乔沅觉得,比她自己缝的都好。
向来拿惯刀剑的大手,此刻捏着一根小小的针。
她一时被震住了。
齐存嗓子紧了紧,破天荒地耳根有点红。
“我昨天力气有点大,想看看能不能缝好。”
他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的,以前还没出头的时候,衣服破了,都是自己缝。
久而久之就熟练了,他的针线功夫,恐怕比乔沅这个心血来潮才摸一下针线的娇小姐都好。
乔沅不语。
好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脑子里闪过一样东西。
想到齐存包袱里那件皱巴巴的小衣,乔沅艰难地开口。
“所以,那件小衣是……”
齐存也有点尴尬,但他一向脸皮厚,面上看不出来。
“是我自己做的。”
开了口,他就坦然多了:“你穿过的衣裙,寝衣,我都收好了。”
然后裁裁剪剪,缝缝补补,做成了一件居然能把乔沅骗过去的小衣。
难怪她自己都没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还以为是别的女人的。
乔沅觉得,他还不如直接偷一件算了。
自己偷偷摸摸用她的旧衣物做一件小衣,听起来真的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啊。
因为太过震惊,乔沅刚醒时积蓄的怒火,居然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她脑袋放空,唇瓣微微张开。
那唇瓣仿佛被用力碾过,艳得滴血,连边缘都泛红。
就算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恢复成平常的样子,红润得让人一眼就看出遭受了什么样的対待。
齐存心里微微发热,趁着乔沅还没回过神来,胆大包天地亲了一口。
小美人恼怒地推开了他。
齐存也不在意,传人进来。
丫鬟刚把水放下,齐存就让她们出去,然后殷勤地抱起小美人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