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红艳的夕阳披在两人身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染了一层胭红。
许久,湖边的小道上响起两声清脆的车铃声,贴着栏杆的两道身影才稍稍分开。宁星阮呼吸轻且急促,唇上润红,眼中带着微微的水色。
腰间的手缓缓摩挲着,他将额头抵在虞夙肩上,努力按耐住心底的异样,许久才放开手,拉了拉虞夙的衣服:“我有点累。”
虞夙便松开手,顺势牵着他找到上次他们来时坐过的那片草坪。
坐在草坪上,看着被渲染成红色的湖面,湖边野草疯长,几只鸭子钻入水草中,只余圈圈涟漪在湖面上层层扩散开来。
宁星阮靠着虞夙,微眯着眼看向远方,轻叹了口气道:“真好看。”
虞夙大约是记起了他们上次来这里时的事情,脸上带出了笑意。
那时候宁星阮仍然对他心存戒备,与他相处时总带着妥协和无奈,如今他们这样亲昵地靠着,再见相同的湖中日落,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真好,如果……能一直坐在这里,就好了。”宁星阮喃喃道。
虞夙撩了撩他额前的头发,语气含笑道:“日落时时有,想看我陪你来便是。”
宁星阮轻笑,转头将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好啊。”
血色的残阳坠入湖里,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周围慢慢陷入昏暗中,宁星阮才起身,被虞夙牵着越过山坡,走出了那片安静的草坪。
学校周围仍然是那么热闹,宁星阮这次没有再在这里停留,一直走出人群,走过公交站,周围人影逐渐稀少,他才停下脚步看着虞夙。
虞夙双手揽着他的肩膀,亲昵地贴贴他的额头问他:“怎么了?”
“累。”宁星阮依在他身上,软声道,“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我走不动了。”
学校距离他们的住处,打车也要半个小时左右,若是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回去,大概要走到深夜了。
宁星阮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然而虞夙很自然地在他面前弯腰,并不将这段路当做一回事儿。
宁星阮抿嘴笑了,俯身趴在他背上,头轻靠着他的背,摇摇晃晃,宁星阮嗅着熟悉的檀香味儿,觉得万分安心。
所有的忧惧和忐忑纠结,此时都消失无踪,他心头只余一片安宁。
这条路好长好长,长得他等不及到家,便在虞夙的背上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睡着之前,他也努力地要睁着眼睛,他想清醒着与虞夙一起走完这趟回家的路,这么长,够他记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让他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回味。
可惜了。
——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熙熙攘攘的车站,宁星阮耐心地听着小道士的絮叨,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盒子,还有一束黄纸包裹着的线香。
宁星阮略带着些歉意看着他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你放心吧。”小道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我爷爷在,就算他找上门来我爷爷也能应付,再不济,我还有一堆师叔呢。”
“我不是说这个。”宁星阮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偷了你爷爷的东西,不会挨打吗?”
“这个……反正最后这些东西肯定都要传给我,我爷爷最疼我了,我早几年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小道士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轻叹了口气,宁星阮笑着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犹豫了一下,他手摸了摸口袋,还是将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戒指静静躺在丝绒里,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
把盒子递给小道士,他笑得有些勉强:“如果……如果他真的找到你,你便把这个给他吧。”
虞夙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小道士也跟着叹气:“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是你的意愿,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会把东西送去的。”
宁星阮目送他离开车站广场,才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他出门时什么也没带,只拿了自己的证件,站在安检前看着后面的电子屏,他在最近的车次里随意选了个靠海的城市,买票进站。
坐在候车厅里,身边人群来来往往,耳边声音嘈杂,他却只低头看着掌心那只戒指,手指轻抚着戒指内侧的字,目光空茫。
广播里喊到他的车次,宁星阮起身,看了一眼出口处,慢慢走向了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