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满脑子嗡嗡作响。
谢砚宁刚刚在说什么?你只是有喜欢的人了,不代表我不能追你?
许唯从来没听过这样直白的示爱。
旁边突然传来手机落地的声音,许唯望过去,周欣侧着身子想要伸手捡手机,满脸尴尬:“你们聊你们聊,我什么都没听见。”
谢砚宁俯身帮她捡起。
周欣终于看清谢砚宁的脸,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她看了看许唯又看了看谢砚宁,不自觉露出八卦的笑容。
她在心里想:嘿嘿真配啊。
听完谢砚宁的表白后,许唯倚在床头沉默良久,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谢砚宁倒没有像以前那样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担心许唯的病情。
“疼吗?”他问。
许唯摇头,“没什么感觉。”
“怎么可能没感觉?没感觉的话就不用开刀了,一定疼得很厉害,你前阵子脸色就不太好。”
“那是喝酒喝的,”许唯故意说很刺耳的话,语气不善:“你知道的,我的工作就是喝酒。”
“以后不会了。”
“什么?”
“许小姐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不太容易放弃,也不愿意让自己留遗憾。许小姐,恋爱是其次的,比起要和你有一个怎样的结果,我现在更希望的是了解你、照顾你,以及让你开心,所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番话像是一簇流星砸在许唯的心上。
人在医院里总是格外脆弱,谢砚宁为什么偏偏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说这样让她手足无措的话呢?
都说花言巧语不可信,可是谢砚宁的眼神真挚而热烈,许唯根本做不到不为所动。
许唯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爱情的魅力能千百年来经久不衰,因为爱像基因一样与生俱来,这个世上总有人为爱痴狂,总有人轻易心动,即使再冷静、听过再多前车之鉴还是会沦陷。
她想起去年她来到苏桐家,那时候苏桐刚离婚,前夫刚搬走,家里一片狼藉,许唯帮着苏桐打扫卫生,结束后她们坐在垫子上,一起组装儿童栅栏,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墙上的结婚照也被拿掉,许唯问苏桐还会相信爱情吗?
苏桐说:相信。
许唯觉得不可理解,苏桐的丈夫是孕期出轨,简直恶心至极,她站起来质问苏桐:“为什么?你都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你怎么会是恋爱脑呢?智者不入爱河你知不知道?”
苏桐笑了笑,对她说:这不冲突啊,小唯,我还相信爱情和我觉得我很难再进入一段感情,两者不冲突,我依然相信爱能让我的人生更充实,但我也能靠我自己过好下半生,爱和独立不是相互排斥的关系。
许唯皱起眉头,无法认同。
苏桐把前夫没带走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笑着对许唯说:就像我依然希望你能遇到对的人,小唯,被爱治愈是很幸运的事。
此刻许唯看着谢砚宁笃定的目光,忽然就明白了苏桐的话。
她真的完全不需要爱吗?她需要的,看着周欣小夫妻俩吵着琐碎的架,许唯其实很羡慕,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在许唯心里一直是遥不可及的褒义词,但她就像害怕触碰水中月一样,生怕一时冲动指尖轻点,那轮月亮就消失不见。
被抛弃过两次的孤儿,在极度缺爱的环境里长大,这样的人会往两个极端的性格方向发展,要么放低自尊依赖他人,要么封闭内心冷情寡义。
许唯一直觉得自己属于后者,但谢砚宁的出现让她有些动摇。
她没有办法立即回应谢砚宁,再巧舌如簧,此刻也成了哑巴。她像蜗牛一样缩回到被子里,背对着谢砚宁。
谢砚宁帮她掖好被子,调整空调的风向,又出去抱了一条更暖和的羽绒被回来。
许唯整个人呆住,“哪来的?”
“去贵宾房里拿的,我已经把房间订好了,明天你做完手术就去那儿。”谢砚宁一派理所当然。
许唯闷闷地说:“我不去。”
“许小姐,你确定你那个时候还清醒?而不是任我摆布?”
许唯来了火气:“你凭什么擅做决定?我是病人,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换病房?他们怎么会不过问我的意见?”
“我说我是你丈夫。”谢砚宁淡定地坐下来。
许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谢砚宁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三岁的年龄差好像完全不存在,许唯屡屡落了下风。
快十一点的时候,谢砚宁离开了病房,他帮许唯盖好被子,让她早点休息。
门一关,许唯终于能松了口气。
隔壁周欣脸上的八卦就快要溢出来,她眼巴巴地望着许唯:“姐……”
“想问就问。”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啊?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合适?”
“虽然他看上去小了点,但是很帅啊,而且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姐,你就得配这么好的。”周欣一边坏笑一边点头。
“你精力倒挺旺盛的,不疼了?”
周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她沮丧地躺了回去,“你一说我就又开始疼了,诶哟,胳膊抬不起来。”
许唯下了床,帮周欣把她的身子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