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华殿。宫里朕想去哪,就去哪。”
啧。
她心里嗤了一声,也不管他了,反正身上穿的严严实实,他就算把眼珠给瞪出来,也别想看到什么。
“只是过来看看你头还疼不疼。头疼的话入睡会不安稳。上回你头风发作的时候,不就这样么?”
白悦悦干脆整个从卧榻上坐起来,盘腿坐着,“陛下都知道?”
元茂只是隔着纱罗帷帐站着,并不进去。
“朕派去的医官,朕难道不知道?”
他站在外面小会,听到里头没有回应,“睡了?”
“没有。头疼。”
元茂听医官话下的意思,她的头疼病是心病。药汤喝下去只是辅助,倘若心结不解,还是一样的。
他迟疑了下,还是穿过那道薄薄的纱罗,直接到内里。
“你怎么进来了?”
她整个人往后挪了两下。
元茂脸颊发热的比方才还有些厉害,“朕不做什么。”
他又道,“朕不也是让你看完了么?”
“那哪能一样!”白悦悦差点扯着嗓子叫他滚出去,好歹是忍住了。
她这段时日下来,算是知道皇帝能狗到什么地步了。皇帝自认天下第一,他进来那就是对她的恩赐。
给他说人话,他也不见得会听得懂。
元茂坐了过来,两人眼对眼沉默了好会,
“又不是我乐意看的。”到底是没有憋住,她开口怼了回去。
“而且陛下那时候自己衣衫不整,我又不好蒙上眼。这不能怪在我的头上。”她嘟囔道。
元茂看她,见她满面的不悦,“朕是好心。”
“你可是在担忧什么?”
白悦悦一惊,看向他。
内殿里的灯光昏暗,他半张脸都陷入在暧昧不明的光影里。
“你怎么知道?”
元茂笑了,“朕在宫里长大,又见到了那么多人,心里想什么,除非是那种喜怒不行于色的厉害人。想什么并不难看出。”
白悦悦把自己脸上的惊讶收起来。
她沉默寡言不再说话了,躺下去拉过锦被。
“不和朕说?”
她干脆把锦被全都拉过头了,把整个脑袋都罩在了被子里。
过了小会她又把罩着头的被子拉下来,“陛下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封生——”
她话还没说完,元茂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眼神看了一眼外面。
白悦悦入睡的时候不喜欢有宫人都守在面前,基本上内殿是没有人在。
元茂放下手,“你方才那话,不要说出来,以后也不用再问。”
白悦悦点了点头。
他把罩上她脑袋的锦被拉下来,“睡吧。”
“那陛下呢?”
元茂笑了笑,“我在这坐一会就走。”
或许是睡前喝的那碗安神药起了作用,还是寝殿内放置的帐中香安抚人心。她开始的时候别扭,后面竟然还真睡过去了。
元茂坐在一旁,仔细的看她。
前生他们亲密无间,除了他在外打仗之外,几乎日夜都在一起。
原本应该最熟悉的人,在此刻他也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世的变故很多,至少比前生多得多,不过好在她身上还是他熟悉的地方更多。
他在旁边看了好会,过了小会,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他专程去了一趟长信宫。
长信宫的太后比他这个皇帝都要忙的多,每日召见朝臣,处理国事,忙的不亦乐乎。
元茂对太后包揽权柄,并不很在意。
前生经历了那么一回,对于太后治国的才能,元茂很是认可。
只是下面的老臣和宗室们看不惯,时不时到他面前说皇太后包藏祸心,意图行吕霍之事。
元茂对此并不在意,皇太后的娘家并没有什么过于出挑的侄儿,两个弟弟全都是耽于享乐的人物。就算把权力给他们,三五两下也能全部收回来。
而且太后对于挑选人才的确是很厉害,他前生所用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太后选拔的。
所以他也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太后专权。
皇太后身边的冯育过来,然后叫符桃儿上来送茶。
符桃儿低眉瞬间的上来,元茂伸手拿过,头也没抬,更别提看她了。
“陛下,这是太后身边服侍的女官。”
元茂抬头皱了皱眉,终于有了点兴致去看符桃儿。他心里有些好笑,符桃儿竟然还能在长信宫混出了一个人模人样。
他随意问了几句皇太后的一些衣食起居,符桃儿都一一答了。口齿清晰伶俐,听得元茂点点头。
看来能爬到这个位置,她还是有几分本事。
这样倒也不错。
问完之后,元茂就让她退下。
符桃儿愣了下,还是退到了外面。
她站在外面,过了小会,冯育从殿内出来。冯育看她的眼神是同情且惋惜的。
“看来,怕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冯育说话的口吻满是遗憾。
符桃儿在夏日的天里,像是掉入了冰窟,浑身上下落入了冰水里,似乎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冯育惋惜的看她,两人的那点私情在宫里不算什么,他倒是希望自己能一手带出个嫔御来。
他是个残缺的阉人,但是染指了天子的嫔御。哪怕想一想,都能让他浑身发烫,兴奋的难以自制。
冯育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她,眼神在符桃儿的脸上还有躯体上转了一个来回。
“你说你,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天子这般,哎。”
这话就是了,宫廷里,要么太后皇后在里头牵线,要么天子自己看上。天子自己看上的话那是最好的。有宠的机会也大些。
可如今看来,天子根本半点意思都没有。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在面前却无动于衷。那是真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符桃儿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她努力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委身阉宦,结果最后只换来了这个?
冯育见状,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权当做安慰。
宫里的这种事多了去了,多少美人老死宫中,一辈子见不到天子一面。
“看来,你真的是没有那个运道。”冯育叹息道。
符桃儿猛的吸气,什么运道,她能从渤海郡一路千里迢迢的到洛阳,没有成为嫁给那些平庸男人,那就是说明她有那个运道。
“这是你的命。”
她不认命!
元茂在殿内耐性的等着,过了好会,皇太后过来了。
“今日我儿怎么来了?”皇太后问。
她面上带笑,看上去和蔼可亲。
“今日来见一见太后,另外想要和太后说一件事。”
太后坐在御床上,来了不少的兴致。
他们之间说是mǔ_zǐ ,但不是她亲生的,而且也不是她亲手养大,都是下面的宫人和黄门在忙。要说什么mǔ_zǐ 之情,那也单薄的很,几乎没有。
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听说十几岁的养子竟然想要联合朝臣夺权,说要饿死他,就真的几天几夜不给他水米。
似乎养子也知道他们之间毫无情分可言,每次来都是言简意赅,并不怎么多说话。
“是什么事?”
元茂眼眸轻轻眨了眨,笑了笑,“朕要立三娘为皇后。”
话语坚定,毫无半点余地。
他不是来和太后商量,只是告知太后他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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