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口相声实在可乐,黄玲和张阿妹同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吴建国安慰“命运两人组”,” 儿孙自有儿孙福,猫有猫的路,狗有狗的路,高中、中专、技校都是路,不必死盯着一条走。”
张阿妹也由衷感慨,“小敏上职高,珊珊上中专,我和老吴是真轻松,再也不用操心孩子们将来的工作问题。你们替孩子们操碎心,他们还嫌你们烦,将来也未必感激你们,何必呢!”
庄超英心中腹诽,“那是你家小敏成绩不好,她要成绩好,你绝对不会这样说了。”
张阿妹又道,“再说,只是外甥儿,你再尽心又怎么样,将来不落埋怨就算不错了。”
这话通透实在,庄超英叹口气,无法反驳。
黄玲道,“话是这么说,可孩子小小年纪离开爸妈回苏州上学,总是希望他考好些。”
吴建国道,“鹏飞性格好,我看他虽然寄人篱下,说话做事都大大方方的,和栋哲、筱婷都处得好,将来一定混得开。”
吴建国指了指王家小院,大家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周青是女孩子,性格相对敏感,确实比较孤僻。
庄超英心情好了一点,但到底意难平,“心思全不在学习上,上个星期日,他又去找小钱,想跟车出门耍一趟,小钱都说你要考高中了,时间紧张,不让他跟车。”
宋莹听庄超英提到钱进,想起了新年去寒山寺祈福一事,低声对玲姐道,“玲姐,上次咱们去烧头香,我看到功德簿上都是来还愿的,灵得很,我打算再去一次,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吴建国取笑宋莹,“宋莹,你不用神秘兮兮的。现在不管封建迷信这一套了,寺庙对外开放,支书不管你去不去烧香,”
张阿妹兴致勃勃接话,“你们什么时候去,叫上我。小敏、珊珊秋天就分配实习了,我也去上柱香,求个好单位。”
温州之行后,安厂长和林武峰关系近了很多,原本林武峰只负责技术部门,但一起舟车劳顿跑进货渠道、一起住小旅馆被跳蚤咬过之后,安厂长现在时不时地找林武峰说些企业最新动态。
苏州外经贸委首次组织各乡镇企业参加广交会,点冰箱厂被选中后,安厂长临时抱佛脚练习了半个月的英语,把日常用语和产品参数的句式抄在本上,下面用中文注释了不伦不类的英文发音,他十分希望林武峰能一起去——林武峰也不会英语,至少懂技术啊,但他深知体制内职工对铁饭碗的重视,他试探地问了两句,见林武峰不搭话,也就识趣地不说了。
半个月后,安厂长回来了,下了火车就直奔林家。
安厂长风尘仆仆,又累又饿,他先是狼吞虎咽吃完了宋莹送上来的荠菜馄饨,放下碗筷就开始说此行见闻。
安厂长亢奋不已,“林工,我这次是见世面了。”
宋莹端上一杯热茶,安厂长心不在焉地接过茶杯,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手背被烫红了一片,宋莹赶紧从冰箱里拿出冰块。
安厂长把冰块按在发红的手背上,“林工,我从头讲起啊,你知道广交会负责人说什么?”
安厂长顿了顿,买了个关子,“他说乡镇企业不能参加广交会,我们只能在流花展馆外活动。”
林武峰看安厂长脸上的神色,肯定道,“苏州乡镇企业代表团还是进会场了。”
安厂长低头啜了一口热茶,“还记得我们在去柳市镇上遇到的温州人吗?他怎么说的,一个地方发不发展看什么,看当地政府。”
安厂长一拍大腿,“外经贸委徐处长带我们找地方住下,他四处打听,打听到历届广交会乡镇企业都不能进广交会,所以乡镇企业在流花路展馆外搞了一个集市,乡镇企业就在那儿摆摊、宣传产品,老外们看完广交会,也会来集市看看。”
宋莹也坐在一旁听,“所以你们也在集市摆摊了。”
安厂长道,“不止,不止,徐处长还想方设法打听到了老外们住在哪个宾馆,他带着外经贸委懂英语的人守在宾馆门口,想方设法和老外们搭上话,交换名片,谈生意,帮我们拉来了不少老外。”
安厂长感慨万千,“我现在是明白了那个温州人的话了,发展靠政府。”
安厂长继续道,“说个好笑的,最后两天,乘着广交会的管理人员没注意,咱苏州有位厂长用麻袋背着他厂里的千斤顶,翻墙进了展馆,被抓,罚款五十元,在角落里罚站一小时……”
隔壁小房间正在一边做作业一边偷听的林栋哲“哈哈”笑出来声来。
安厂长也笑,“他罚站了,可也大大出名了,别人都知道他的产品了,值,值得很!”
安厂长笑完,对林武峰张开五指,翻了翻,“我们厂也有订单,林工,你下面又要加班加点了。”
姑苏春意浓,禅院花木深,宋莹率众去寒山寺烧香——林武峰很支持妻子的行为,林栋哲的成绩飘忽不定,别说林武峰了,连经验丰富的老师们都判断不出林栋哲能否过一中分数线,中考只能拜托菩萨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树上有枣没枣打一杆,宋莹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兢兢业业地跑遍了苏州各名刹。
7月底,洛杉矶奥运会开幕,中国代表团首次参加奥运会,家家户户都守在电视机旁看转播。
许海峰拿到中国首金后的第二天,中考分数线下来了,林栋哲低分险过一中分数线,和庄筱婷再次做了同学,向鹏飞过了普通高中和技校的分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