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五条家家主夫人是在十九岁那年,也是五条悟二十岁的时候。
成为家主夫人并非是因为什么情爱,而是很简单的原因——夺权。
五条悟很强,确实,毋庸置疑。他在五条家拥有绝对话语权,也确实,毋庸置疑。
但就像是永远无法清理干净的高层思想一样,传统家族的人脉权利也无法清除。五条悟需要拿到这些权利,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
他十九岁毕业那年开始打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这一年他从学校毕业,开始当起老师,教导一年级新生。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么脆弱,实力也还算可以,申请了特级咒术师之后就留校当了二年级的负责人,这一届正好是我的学弟学妹,我接手的时候他们正忙着讨论到底是叫我「前辈」还是「老师」。
我说,老师无所谓,前辈也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叫我睦月也行。
于是就成了「睦月前辈」,还是以前那个称呼。
在我带着学生们出任务训练的时候,五条悟同时做着好几样事,有作为特级咒术师的任务、作为一年级负责人的教学、作为教师与上层的周旋、作为五条家家主对五条家的整顿,他暂时放下了对高层的改革,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
他在刚出学校的时候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永不停下的旋转陀螺,我们和他的交流少得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想了想说,一年级就先我一起带着吧,高层那边我分担一点吧。
至于五条家,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有一次出完任务回来拿资料,偶然碰见一年级和二年级一起在我手下训练,愣了愣,随即笑道:“麻烦你啦。”
我抬头看着他,他还是一副精神烁烁的样子,好像永远充满活力。然而寄生的咒灵却剖开他的表象,告诉我这个人已经累得不行,情绪累积得要爆炸。
他就像一座熔浆翻滚着的火山,只等着一个时间瞬间爆发。
我抛下学生们朝他走过去,他有点疑惑地等在原地,看着我站到他面前。
我一边在口袋里找东西,一边伸手碰他。无下限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歪了歪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手跟我击了个掌,道:“放心好了,我没事。”
我叹了口气:“但是会很累吧?反正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基础术式的事情,不麻烦,也能使你受益。要知道一直不睡觉会变傻的。”
他笑着说:“好吧好吧,真唠叨啊,睦月。当了老师之后开始暴露你的本性了吗妈妈桑?”
“闭嘴……”
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果不其然发现他已经解开了无下限,「深睡」术式发动,他伸了个懒腰,冲我说了声谢谢。
“呐……”我把手里的两颗糖递了过去,草莓味,他应该会喜欢。
他果然接过那两颗糖,心情很好地说:“我先走啦,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伴手礼呀。”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自顾自转身离开了,背影高高的,身板挺直。我在心里应了一声好,回头看见三个学生坐在地上都看着我。
和知道我们关系的二年级生不一样,一年级的学生有些好奇地问我和五条悟是不是很熟,我说是啊,我们是同级生嘛。
是出生入死的同级生,也仅限于同级生。
毕竟众所周知,五条悟只有一个朋友。
我们把夏油杰这个名字和过去藏在了一起,现有的关系仍旧在继续,却不提过去。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夏油杰还在,五条悟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孤孤单单地往前走着,心里还惦记着有个朋友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如果夏油杰还在,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一起行动、一起计划,累了靠在一起呼呼大睡,不至于特别轻松,但至少眼里有光,少年意气尚存。
但事实是某人背离所有的一切,就像五条悟一个人走上了自己的路一样,他也一个人扛着我们不清楚的东西,走在自己的路上。
我讨厌生离。
我也讨厌死别。
十九岁的五条悟事务繁多,他的学生是我一路带上去的,从他的学生真正变成了我的学生,而又还接手着新生。
二十岁的五条悟并不比十九岁的五条悟轻松,甚至我觉得,更累了。他和十九岁唯一的不同就是情绪越来越难以揣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轻浮,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浊液开始沉淀,真正的情绪被隐藏了起来,不被外人知晓。
我尽力让他别离我们太远。我承认的,我很自私,他是最强,他是神子,他高高在上,我硬要把他拉下来,让他承认自己的脆弱,让他依靠我们。
我见到他的时候习惯性地给他施加深睡,后来终于让他养成习惯累了就来找我,让我清楚他的状态,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变得越来越远。
少有的休息时间里我给他讲学生们的近况,实力怎么怎么样了,发生过什么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他听着,偶尔也会抱怨两句自己的近况,发一下牢骚。
我心里有个小本子,一句一句记下来,能做的就在日常里找着法子去解决。
学做甜品也是这段时间学的,学生们成了我的小白鼠,小哀说我闲的没事。
我确实闲的没事。
十九岁的秋季,在五条悟的举荐之下我成了特级咒术师。因为他的举荐,我们自此之后没有被安排到同一个任务——虽然说特级咒术师是不可能会被安排搭档就是了。
十九岁的冬季,十二月份的时候,五条悟的生日,当天他发消息给我说想吃蛋糕,我看了看冰箱里做好的蛋糕,说那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