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夜身体还很虚弱、脑袋里满是潘纵月刚刚说的事情,没注意到任祺安的反常,只是被潘纵月扶着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易感期要到了呀?”程宛蝶小声问任祺安。
“告诉他,他就会留下来吗。”
程宛蝶想了想:“也许会。”
“可我不想他留下来。”任祺安说,“也不想让他在我和别的事情之间做选择。”
他不想让凌子夜为难,更怕凌子夜不选他。
任祺安突然想起什么,把那包药又塞回程宛蝶怀里:“让他拿走。”
程宛蝶有些无奈地笑笑,追上去叫住了他们,上前把东西递给潘纵月:“兑热水给子夜喝,早晚各一次。”
潘纵月接过来:“程小姐费心了。”
“谢谢你…宛蝶…”凌子夜说。
程宛蝶摆摆手:“我送你们出去吧。”
凌子夜回头看了眼任祺安,原本死死盯着这边的他与自己对上目光便环抱着手臂神情冷硬地扭头走进房间。
凌子夜有些落寞地回过头,把怀里的玩偶抱紧了些,进了电梯。
他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和任祺安说,也很想好好对他坦诚说开,可是现在他必须离开。
“程小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上机甲前,潘纵月和程宛蝶摆了摆手。
程宛蝶微笑着:“一路顺风。”
任祺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逐渐远去的蓝紫色机甲,直到它变成一个圆点,消失在夜色中,在有些脱力地靠上床头,却彻夜未眠。
在卡温已经没什么好留的,第二天早上,公会一行人便打算返回公会。
凌子夜走时除了那个玩偶什么都没拿,任祺安把他这些天穿的衣物都收进了行李箱,放上机甲。
大家伤的伤、病的病,累了这么些天,早就想回公会修养一阵子了,但临走前,棕熊却站在了他们的机甲前面。
“监管员估计还有十分钟就要追到这里来了。”棕熊说,“我可以上去吗。”
大家愣了愣,戚星灼有些不敢相信:“你愿意跟我们走啦?”
“在这里呆腻了,我想去看看菲尔伽的神庙,还有克罗卡斯的烛火祭,说好要陪我去的——”棕熊说着,还四处张望了半天,“那个粉色头发的寒绯樱omega呢?”
宋典瞥了眼任祺安:“他走了。”
“走了?那他还会回来吗?他的承诺还算不算数?”棕熊问。
“他承诺你什么?”任祺安问。
棕熊顿了顿,摊摊爪子:“这是我和他的秘密。”
任祺安眯起眼,沉吟片刻,道:“他会回来。”
就算凌子夜不打算回来,等自己易感期过去,也会亲自去把他揪回来,让他把没说清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说清楚。
棕熊点点头:“那就好。”
“我们走吧!”戚星灼从机甲上伸手下来拉棕熊,“等大家养好伤,一定会陪你去的!”
棕熊拉住他的手上了机甲:“我每天可是要吃很多肉的。”
“好好好,管你够!”
“凌子夜又施了什么法。”简弈心抱起手臂,不咸不淡地说。
任祺安无法回答,也很想问问凌子夜究竟施了什么法。
对自己施了什么法。
回到公会,ann十分兴奋地从花园奔出来,见大家一个个从机甲上下来,却没有凌子夜,有些焦急地踱来踱去,还跑上机甲看了一圈,确认凌子夜并未跟大家一起回来时,它又跑去缠着任祺安,不停用爪子扒拉他,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把凌子夜一起带回来。
任祺安无暇去抚慰它的情绪,只是和程宛蝶拿了镇静剂便把自己关进了凌子夜的房间里。
被单上还沾染着淡淡的花香,却远远不足够安抚,任祺安注射了一支镇静剂,靠在床头抽烟。
上一次凌子夜陪自己度过易感期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任祺安没能留下很多记忆,倒是温暖柔软的触感和轻盈包裹自己的花香仍然鲜明。
越是要去回想,眼下得不到满足和抚慰的空虚不安就肆虐得愈发疯狂,可任祺安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凌子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离不开凌子夜了。
这种行径实在可恨。是他机关算尽来到自己身边,是他存心引诱,是他一步一步变成了自己的习惯,却在骗局被捅破之后连一个完整的解释都没有便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任祺安还是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在愤懑和怨怼中想念凌子夜,让自己脑袋里充斥着关于凌子夜的画面,因为一旦陷入无可自拔的黑暗,他便没有资格再想起凌子夜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多想一些,就不至于连梦都梦不到凌子夜。
好在在失去意识之前,任祺安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被凌子夜触动的许多瞬间,与他的柔弱无害无关,与他的百依百顺也无关。
勇敢的凌子夜,坚韧的凌子夜,温柔的凌子夜,美丽的凌子夜,他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那层面具也遮掩不掉的、真实的凌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