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楼道间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宋宛唯一对抗的办法就是沉默。
夏灼觉得听人墙根不好,转身要走,消防通道左右两扇门间空隙很大, 那抹红色的裙摆露了马脚,紧接着,里面说话声戛然而止,脚步将近。
她刚走没几步, 便被人叫住, “夏灼, 装不认得?”
音调沉沉懒懒的, 和刚才在里面说话的仿佛判若两人。
夏灼本就是专程来找他的, 此刻被叫住, 她更没理由走了。
刚只听见说话,没看见人, 这会儿看见他,才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 手背上还有输液贴, 她拎着伞, 站在原地看他,“你生病了吗。”
“没事儿,低血糖。”陆风禾说的轻描淡写。
他似乎应该问, 她为什么会在雁平吧。
她之前听陈朝阳说过陆风禾有低血糖这个毛病,运动会跑三千米能直接晕过去, 她紧张道,“还难受吗。”
陆风禾把手插回兜里, 模棱两可, “你要这么问的话, 难受。”
夏灼凶她,“问你正经的。”
他只是笑,仿佛不算什么要紧事,“还好,有点晕。”
他穿了件长袖t恤,休闲裤,一身黑站在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难掩的病态。
“现在能走吗。”夏灼知道他现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都是装的,想带他出去走走,问他现在能不能出医院。
他半真半假开始摆谱,“走不了,扶我一下,摔了算你的。”
夏灼当真扶他,陆风禾也没舍得把力气都放她身上,自己走自己的,任由她扶着。
他不想管陆远江宋宛和那护士的事了,跟她进电梯下楼。
电梯里还有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夏灼和他站在后面,也不好说话,下电梯的时候人进进出出,夏灼忽然听见他问,“你都听见了。”
语气难得正经。
她承认点头,“嗯。”
她都听见了,包括他甩出的那句,“想死。”
俩人走到医院门口,外面雨下大了,夏灼走下台阶抖了抖伞上的水,重新撑开,他钻进伞下,令她下意识把伞撑高了一点。
他有点无奈说,“夏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年微垂下眼,嗓音粗哑干涩,他这些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人看着很没精神,像是强撑着站在这儿说话,仿佛随时会倒,让人心疼。
夏灼一手撑伞,人往前走了小半步,抱了下他,“先别想那些了,先想想等下你妈妈要是出来,你要怎么说,你就说,是我非要拉你出来的。”
陆风禾只当她这是句玩笑话,但这个拥抱挺实在的,他一时沉溺,不想抽身,“夏班长,这么多年,还是那么讲义气。”
夏灼说笑着缓缓退开,见他头发长了,伸手拨了一下他额发,“陆同学,头发长了。”
“明天去剪。”他笑着说。
一把红伞,两个人挤在伞下,气氛被这距离烘托得千般暧昧。
夏灼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他也看着她的。
砰砰,砰砰,雨水打在伞面,和伞下人的心跳交织。
陆风禾朝她凑近,呼吸交缠,她不自觉闭上了眼。
是吻。
带着小心又谨慎的试探。
一点一滴的情绪都能在此刻被悄然放大,更别说这个人是他,夏灼缓缓睁眼,一只手握着伞柄,攥得死紧,匀了下呼吸,红着脸说了句“不木讷”的话。
“你吻就好了,我愿意的。”
他又笑了,短短的气音带出一句,“流氓。”
但他干的却是比“流氓”更流氓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