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条, 让陈朝阳惦记得比本人还紧。
吃早饭时间,夏灼早上买了酸奶和面包,这会儿就没出教室, 陈朝阳到是一早就拉着陆风禾往外走了,路上狂打感情牌,“她写什么了,还是不是兄弟, 是不是有情况。”
“没写什么。”
这是实话。
他越这么说陈朝阳越来劲, “没写什么是什么, 总不能是一张白纸吧。”
“真没什么。”陆风禾妥协, “说中午放学一起走。”
他手上拿着瓶酸奶, 不紧不慢拧开盖子, “估计是有事儿跟我说吧。”
要是单纯的班长和转学生,陈朝阳对这张纸条根本一句都不会多问。
偏巧俩人之前还有那么一段“露水情缘”, 是他压根就不知道的,这会儿自然是好奇得抓心挠肝。
陈朝阳一个十八岁的好奇宝宝, 一米八的庞大身躯就差舔着脸跟他撒娇了, “陆啊, 你快告诉我,你之前说她带你越狱,怎么回事啊?”
陆风禾脚步停了一瞬, 偏头瞧了眼路边一家卖三明治的店,里面结账的学生都排到门外了。
陈朝阳看他这眼神, 就知道他也想凑热闹尝尝,但懒得排队, 顶多再看两秒就会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
“懂了懂了懂了, 我买我买。”陈朝阳为了那两句八卦, 甘愿再当次跑腿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
陈朝阳一提,陆风禾想起当年那事儿都忍不住想笑,越狱,也就小时候干的出来。
他那时说,“如果月亮听得见呢,你带我走好不好。”
说完隔天上午,他刚被护士叫起来量体温,宋宛和陆远江都在旁边看着,像等待审判似的等测量结果。
护士拿走体温计看了眼,37度9,还是发烧。
因为护士查房,病房门是开着的,他无意间看见门边露出一抹红色的衣摆。
那个姑娘今天又来了,只不过这会儿手里换了样东西,草莓换成了巧克力。
昨天她趴在窗户口因为没了一盒巧克力发牢骚,月亮听没听见他不知道,他听见了。
于是昨晚回去后和陆远江说想吃巧克力,让陆远江买的。
他病房里各种零食成堆,少一盒根本没人发现,东西买到,陆风禾早上把巧克力放去护士站,指了下坐在前面椅子上数着手指头发呆的姑娘,回头模样乖巧地和护士说,“姐姐,我怕生,那是她落下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拿给她。”
再然后,就是现在看见那一抹红色衣摆,宋宛手里提着早饭,给他放在了手边桌子上,“最好吃了再睡,现在吃不下睡醒再吃也行,待会儿要是凉了你叫我,我帮你拿去热一下。”
他嘴上应着“好”,却歪了下头,透过空隙去看门口那躲躲藏藏又满是破绽的姑娘。
等病房里人都走了,门口人便沉不住气,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条缝儿。
夏灼悄悄探进来小半个身子,轻声说,“喂,你睡了吗,月亮好像,听见了。”
“进来吧。”陆风禾坐起来笑着看她,“是啊,月亮听见了,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啊。”
他爸妈就在楼梯口那边坐着,出去就会被看到。
夏灼抬手看了眼手表,挺认真说,“我知道员工通道在哪,但通道门我开不了,每天上午十点那个门会准时开,就还有几分钟。”
几分钟后,眼前姑娘数着表,先是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拉上他手腕,像电影里的女英雄,大义凛然地冲他点头,“跟我走。”
陆风禾如愿以偿,跟着她出门就是一通慌慌张张的猛跑。
等跑出去外面好一段路,夏灼才停下,微喘着气回头看他,身后庡?清瘦的少年弓着身子,呼吸急促,额上还出了些汗,轻拧着眉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夏灼有些担心,凑过去问,“哎,你没事吧。”
陆风禾成天在医院走路都很少,更是没这么跑过,现在看见外面太阳的第一眼,竟是没来由的眩晕。
他气都喘不匀,将就说,“没事。”
夏灼陪他在旁边台阶上坐了会儿,见他好些,才敢跟他说话,“等你出院后,是不是得加强锻炼身体啊。”
老妈常说,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把身体搞坏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夏灼也是这个时候对他印象又多了一条,弱不禁风。
病秧子这个称号算是坐实了。
医院员工通道直通住院部后门,出去就是一条街,街上人来人往,还有很多小摊贩在吆喝着卖东西。
除了人多热闹些,没什么稀罕的。
“越狱”的结局当然是,以宋宛和陆远江把他抓回去为结束。
他其实根本就不会跑远,爸妈顶多说他两句,过后也不会责备他,但那天夏灼很义气的,挺身而出和宋女士说,“是我拉他出来的。”
“阿姨,他真的很久都没见过外面的太阳了。”
“……”
陈朝阳手里拿了两个三明治,听完啧了声说,“我们班长还挺仗义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年你身体确实好很多,以前你妈让你去学那几年散打估计多少有点儿用。”陈朝阳买多吃不完了,拿着装盒里带回去,腾出手拍了下他的肩,“强身健体。”
陆风禾根本不想提那档子事儿,“闭嘴行吗。”
陈朝阳在旁边独自乐呵,陆风禾初中被宋女士骗去学散打,初三的时候也还练着,他那时候确实弱,陈朝阳去场馆看过,那里面跟他对打的学员根本就不敢动陆风禾,光使些花拳绣腿的假把式维持体面。
理由很简单,陆风禾当时一周起码得有三天都在生病,个儿也不高,很瘦一个,人走两步咳一声,场馆高大威猛浑身腱子肉的飙型大汉看着他那样子都生怕把人打死。
于是,人道主义放水,只求他人能活着走出去,万一死馆里就不好收场了。
陈朝阳在回去一路上像是被点了笑穴,笑得没完没了,进班时陆风禾已然有点儿不爽,没什么表情地偏头,冷飕飕递过去一眼。
陈朝阳秒速接收,“不笑了不笑了。”
那事儿后续是陆风禾争气,在高二那年已经一雪前耻,跟高水平对手正儿八经地过招也经常能把对方给打趴下,再不济也是个平手。
就陈朝阳身上这点儿虚膘,把人惹火了他根本扛不住。
遂,识相闭嘴。
赵穗子和夏灼刚进来,穗子看陈朝阳那样子,感觉错过了一场好戏,“你们刚说什么?”
陈朝阳转着身子,嘴还没张,就又被人冷飕飕盯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