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听得入迷,夏灼挑起那一筷子粉半天没送进嘴里去。
她真不是故意要听的。
这门隔音特别差,他还正好站她门口讲电话。
不想听也听完了。
夏灼抬起手,把那一筷子晾凉了的米粉送入口中。
这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敲门声就响了。
似做贼心虚,她轻呛了声,忙起身去开门。
陆风禾一手拎着饭,一手拿着手机回消息,陈朝阳知道他是受不了家里那“粉饰太平”的氛围,才搬来筒子楼住。
爸妈就“替身”这件事至今没有任何说法,只当他发发脾气过去就过去了,没人再提。
他们不提,他若揪着不放只会再起争执,但他上回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又没办法继续装傻,这几天看着爸妈依然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他心里别扭,就一个人过这边儿来住了。
陈朝阳劝他哄着宋女士,找机会再好好聊聊,他却不想,关于“莞莞类卿”这事儿,他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夏灼开门,看见的就是他手上回完最后一句消息,然后拎着晚饭就往里走。
丝毫不客套。
夏灼手还搭在把手上,回头看着搁下东西,自顾自往沙发上坐的陆风禾,提醒说,“这是,302。”
“我知道。”他挺淡定地应了句,然后更不客气地把外套脱了搭在一边,“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来凑个热闹。”
夏灼回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那两句话。
“没可能。”
“唯独这事儿我不想哄。”
这是和女神……彻底闹掰了?
她看着陆风禾低头拆打包盒的样子,他没说话,仅微垂着眼,就足矣透出他现在不爽的情绪。
夏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当“舍命陪君子”,关爱一下这个“受伤”的陆同学吧。
她关了门,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米粉还剩半碗,她拿起筷子继续吃。
陆风禾应该是刚刚看到她的打包袋,买了跟她一样的,那家米粉。
顶上的白炽灯散发着冷白的光,照在屋子里陈旧破烂的物件上,莫名营造出一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没有电视,夏灼正想找点话题打破尴尬,他就先开了口,“那几套数学卷子还有点难度,我说不会的可以问我,也没见你问。”
世风日下,当学生的不好学,陆老师只能上门追着问。
他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尝了两口,视线甚至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就像句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闲话。
夏灼确实有不会的,不过都画标记攒着了,没好意思问。
她咽下口东西说,“怕打扰你。”
陆风禾默了瞬,轻抬起眼看她,自从再见面后,她好像总是这样,拘谨,死板,规规矩矩。
和小时候性格判若两人,像是被夺舍了。
他随后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碗里的东西说,“不打扰,我有的是时间。”
他每天只有吃饭睡觉两件事,天桥底下要饭的都比他忙,人家好歹还按时带上碗去那儿坐着。
夏灼有些木讷的点头,伸手去抽张纸巾,可能是心不在焉,袖子碰倒了一个空杯子,玻璃杯“砰”地一声倒在桌上,又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
陆风禾弯腰的动作要快一些,她落下捡东西的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搭在他手背上。
甚至隐约能摸到少年人坚硬的骨骼。
夏灼抬头,正对上他一双漆黑又干净的眼睛。
陆风禾额发微乱,眼角下没了那个碍眼的创可贴,只剩一个很浅的红痕,她记得的,原来这地方是颗泪痣。
他皮肤白,愈显得眉眼漆黑,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她很少这么盯着人看,直到被看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夏灼回过神,匆匆收了手。
他捡起杯子重新放回桌上,又轻咳一声说,“杯子掉了。”
夏灼没吭声,只知道那莫名其妙的心跳,在此刻后知后觉。
作者有话说:
陆风禾:烦死了,都别管我了。
夏灼:啧,和女神闹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