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路上车辆稀少,在阮知宁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贺斯扬大概也理清了来龙去脉。本来贺斯扬还在恼火明明跟邱昱沟通过不让阮知宁去陪客人,现在才知晓阮知宁是被强行拦下的。
说是不要挂断电话,但实际上两人的通话已经中断过好几次了。阮知宁闯的祸很快被发现,邱昱立马叫了保安把人往医院送。客人的朋友们也找了过来,嚷嚷着要查监控找凶手,这人总不可能是自己摔到脑袋开花的吧。
高清无码的监控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记录得清清楚楚,走廊尽头有两人发生争执,进而酿成这样的惨剧。邱昱一看到那个人是阮知宁也惊讶得不得了,而监控里也显示出来是那个喝醉的客人先去骚扰阮知宁的,拿酒瓶威胁人也是他先动手的。如今的状况只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但有钱人哪管你是谁先做错,只要他们吃亏了那就是你的错。
眼下阮知宁也跑得不知所踪,邱昱满脸焦急地给他打电话,一边疯狂思考对策。躲在小巷里的阮知宁被这通手机来电强行切断了与贺斯扬的微信电话,他当然不敢接,等来电自动挂断后又给贺斯扬打微信电话。
贺斯扬这边也一样,卢秉哲收到他的消息迅速开车前往land。中途他也给贺斯扬打电话,说还好自己今晚没喝酒,又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哇靠我正在陪人看电影!看到你的微信我还以为你被人揍了!”
贺斯扬把事情简单讲了一下,卢秉哲同样也很吃惊。
“我现在过来了!”
“大概还要多久?”
“五分钟吧!”
后来贺斯扬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了阮知宁,让阮知宁打电话给他。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交换号码的,在等待的时间里阮知宁比刚才冷静了一点。他抬头静静望着幽暗的巷子口,听到贺斯扬时不时地告诉自己还有多久到,有些担心地讲:“哥哥……我可以等你,你慢慢开车……”
话音刚落,安静的巷口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阮知宁吓了一跳,以为是会所里的保安来抓自己回去交差。他连忙挪着僵硬的步伐,把自己往巷子深处藏了藏。
与此同时,贺斯扬听到巷子里发出的动静大概锁定了阮知宁的位置。他慢慢朝漆黑的巷子里走,低声说道:“宁宁,我到了。”
贺斯扬触碰到阮知宁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冷,和深夜里巷子里的穿堂风一样。贺斯扬皱着眉把人抱进怀里,庆幸还好现在不是冬天。
他抬手去摸阮知宁柔软的发梢,顺着头发摸到他冰冷的脸颊,然后询问他:“宁宁哭了吗?”
阮知宁整张脸都埋在贺斯扬怀里,他双手环着贺斯扬的腰,把人抱得紧紧的。
“没有……”贺斯扬身上熟悉的气息给予阮知宁无限的安全感,他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没有哭。”
两人拥抱了很长时间,直到阮知宁体温回暖,身上沾满贺斯扬浅淡的香水味他们才从巷子里走出来。不远处land繁复闪耀的招牌下热闹得不行,卢秉哲和贺斯扬差不多时间到的,此刻正和邱昱一起处理事情后续。
邱昱正头疼该怎么摆平这件事,卢秉哲一出现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每当会所里出现打架斗殴的事情邱昱是最支持私下解决的,两边的人他都不能得罪,那么让双方自己解决是最省事的。
可是阮知宁是他这边的人,他们是服务的一方,所以肯定得奔着“让客人消气”的方向去。但卢秉哲出现就不一样了,阮知宁有了靠山,这件事便可以上升成为客人之间的私事了。
卢秉哲确实有这方面的经验,毕竟被他砸破脑袋的人不在少数。巧的是那个酒鬼的朋友们卢秉哲是认识的,果然也是大学生,只不过并不在同一所学校,而且家境不像卢秉哲这一方那么显赫。
贺斯扬带着阮知宁姗姗来迟,卢秉哲正好在跟对方商量。他语气蛮横,丝毫不认为阮知宁是过错方:“医药费我们会赔的,包括后续的治疗费用我都会掏钱。”
卢秉哲本来就没有把这群人放在眼里,再者贺斯扬有的是钱,卢秉哲更加理直气壮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王挺松最多就是脑震荡加上一些后遗症,其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了好兄弟,立刻笑了起来:“贺斯扬你来了啊!我还寻思是谁呢!原来是王挺松,前段时间他们家不是还找你家来寻求合作?你记不记得?”
贺斯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邱昱看见阮知宁心里一惊;又瞧着他默默躲在贺斯扬身后,瞬间明白过来卢秉哲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land。
卢秉哲也看见了阮知宁,凑过去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阮知宁一抬头就瞧见对面那五六个男生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他赶紧撇开眼,小声回答说没有受伤。
钱和权都是好东西,关键这两样贺斯扬都有,因此这件事就变得特别好解决了。贺斯扬留下了电话号码,告诉那些男生之后王挺松出现的一切问题都可以给他打电话。说到这里贺斯扬停顿了一下,看向邱昱:“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邱昱连忙回答道,“王少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大概是有轻微脑震荡,医生需要给他缝针。”
“那还好,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卢秉哲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了两句,“说明宁宁下手也不是特别重嘛。”
交代完所有的事,贺斯扬跟邱昱打了声招呼,大大方方地带着阮知宁离开了。邱昱望着这几个人离开的背影,转身擦了擦额角并没有出现的汗,赔着笑脸去安抚剩下的那几位客人。
回去路上阮知宁异常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贺斯扬担心这件事会给阮知宁留下心理阴影,因此出声问他:“宁宁跟谁住在一起?”
阮知宁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应:“跟奶奶。”
“奶奶在家吗?”
贺斯扬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阮知宁已经回过神了,他不知道贺斯扬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所以回答得格外小心:“没有,过几天她才会回来。”
前方是红灯,贺斯扬踩下刹车,转头看了过来:“那宁宁要不要去我家?”
“我家,你去过的。就是上次那个小区,家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模糊不清的光线里贺斯扬的嗓音听上去体贴又温柔,“我担心你晚上睡不着,会做噩梦。”
这是阮知宁第二次拜访贺斯扬的家。同样的,贺斯扬也去过两次阮知宁的家,这样算起来两人谁都没有吃亏。
贺斯扬在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递给阮知宁,纯黑色的,面料柔软光滑。
“我妈买给我的,不过她买错了尺码。对我来说太小了,宁宁你应该正好可以穿。”
浴室明亮宽敞,整体装修设计风格都特别简约,洗手台上摆放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淋浴间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阮知宁站在里面捣鼓着上面的瓶瓶罐罐。米色瓶身的是沐浴露,阮知宁甩掉掌心里的水珠,透明黏稠状的液体被挤出来的时候散发出一股熟悉的香味。
比他平时闻到的香气更浓重一点。阮知宁愣了一下,捧起手又仔细闻了闻,确认就是他从贺斯扬身上嗅到的那股浅淡的香水味。
在客厅里的贺斯扬丝毫不知道阮知宁在浴室里洗澡还会有新发现,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跟卢秉哲聊事情后续。
“他给你打电话的?”卢秉哲笑道,“那你还真是挺喜欢他的。”
贺斯扬不置可否,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换你也不可能会拒绝。”
卢秉哲笑得更大声了:“还真是,换我也不可能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