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床上,季叔叔哪里舍得打别枝?◎
季夜鸣的座驾,停在季家的车库里,每日有专人检查、保养,车漆干净得发亮。
此时,尾巴上一个土灰脚印,尤其显眼。
沈别枝下意识看向陈星宇,眼神有些意外,以及陌生。
陈星宇被陈尧用手臂锁住胸腔,将他往后拖拽两步,但他并没有就此认输,疯狂地挣动,用手肘乱顶,脚乱踢。
美好的温室花朵,在这种时候显出了,他们冲动的弊端。
原本干净阳光的少年,脸庞愤怒通红,连眼眶内的眼白都爬上细微的红血丝,充满仇恨,牙呲欲裂地瞪季夜鸣。
“就是你!你公报私仇!”
初冬时节,桂花树干枯的细枝与叶子散落在地,上课的同学抱著书匆匆路过,发出清脆的“咔嚓”响声。
司机与突然出现的几个高大男人,将试图围观的学生驱赶开。
沈别枝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季夜鸣,除却司机与生活助理担职保镖,竟还有人暗中保护。
放在小说里,都夸张的程度。
但联想到他的地位、身价,又好似合情合理。
沈别枝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些男人。
她一直在季夜鸣身边,却从不知道他那个世界是如何。
这就是差距太过大产生的“时空”偏差。
后座内的季夜鸣,掀眸,漆黑的目光透过干净的镜片,落到车外暴躁的少年身上。
他唇边露出宽容的微笑:“这位同学,请问我同你,有过什么仇?”
话音落下,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迈出,漆黑的皮鞋踩在人行道小四方的地砖,他从容走下车。
这时的陈星宇,哪里听得进去他在问什么,一味发泄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
只要一想到最近父母的痛苦,他就恨透了眼前这个男人。
季夜鸣突然移开视线,温声问沈别枝:“别枝认为呢?”
陈星宇也看向沈别枝,失去理智的双眸,透出复杂、不甘。
火莫名烧到自己身上,沈别枝不高兴地皱眉:“你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陈星宇手臂挣动,盯着她:“这种时候,别枝还看不清他是个怎样的人吗?他就是个变态!诱骗你,还不允许你与他人示好!”
对上他奇怪的目光,沈别枝心情复杂。
陈星宇在她这里的位置,仅是一个帮助过她的追求者,或者普通朋友。
或者她还利用过她。
但她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不要钻牛角尖,不要将自己的路走歪。
季夜鸣走到陈星宇面前,闲声吩咐陈尧:“陈尧,放开他。”
陈尧犹豫,抬眼对上他平静的眼眸时,当即应道:“是,先生。”
他松开手臂,退开。
失去束缚后,陈星宇还来不及反应,季夜鸣突然毫无预兆出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季夜鸣常年运动,比如搏击、骑射,手臂肌肉勃发,力量而精准。
巨大的冲击力,令陈星宇毫无防备倒在地上。
沈别枝冷不防被吓一跳,反射性开口:“季叔叔!”
陈星宇伏在地上,捂住脸,用力咽下浓郁的血腥味,到底没忍住痛苦地“啊”一声。
听见少女清脆紧张的声音,他不敢抬头。
季夜鸣另只手轻拍西装衣袖,整理因用力出手而积出的折痕。
他面容平静,居高临下地注视躺在地上的少年,淡声:“你看,你连我一拳都承受不了,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
不知是不是太痛,陈星宇一时没爬起来,他看了眼沈别枝,面色闪过难堪,只恨恨瞪季夜鸣。
季夜鸣脚步移动,昂贵深黑的手工皮鞋出踩在他撑在地上的手背,没有动,与踩在平底没什么区别。
地上的少年脸色苍白,疼出汗水。
沈别枝看得心惊肉跳,想到了去年在表演厅,被他踩碎的那颗向日葵。
她几步跑到季夜鸣跟前,扯住他的衣袖摇晃,软声叫他:“季叔叔。”
季夜鸣的神情无一丝变化,缓声:“我有一百种,能让陈家公司悄无声息消失的方法,这是最蠢的一种。”
话音落下,他挪开皮鞋,打量鼻青脸肿里仍透着青涩的面孔,忽而笑了:“还是孩子的年纪,不如乖乖做你的小孩子。”
“要么,就早点成为大人。”
不过脑的冲动,是最无能的行为。
声调平稳、从容的话音,让沈别枝联想到他的传闻。
十八岁父亲去世,季氏那样大的担子,那样多的狼才虎豹等着分瓜利益,他是如何做到,短短时间就将季氏独控于手中的?
同样在还是孩子的年纪,他用了多久的时间,将自己逼成大人?
季夜鸣侧过头,瞧小姑娘怔愣的脸庞,他抬起手,温热的手掌触碰她的脸,柔声问:“吓到了?”
沈别枝蝴蝶翅膀般的眼睫垂下,不想被他察觉心思,顺着低软地“嗯”一声。
不过,她的确是第一次看他打人,真有点被震慑到。
季夜鸣几年来,从未对她说过重话。
对家里的佣人,公司的下属,也俱都和煦斯文,除去用茉莉花教训她那两次,从未见过他动手。
季夜鸣垂眸看着她,微笑宽怀:“别枝放心,百年来,家暴在季家,都是会被逐出族谱的。”
沈别枝轻哼,睫毛轻抬,漂亮的眼睛从眼尾撩他一下,拖腔带调地嗔声:“我又不是季叔叔什么人,你要打我就是故意伤害,才不是家暴呢。”
再说,目前季家族谱直系就一个人,逐不逐,还不是他说了算。
虚伪,假惺惺。
季夜鸣触碰她脸颊的手,落到柔软舒适的羊绒围巾,他的指骨修长、指尖指甲修剪整齐,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他用这件世间独一无二的艺术品,细致地为沈别枝整理围巾,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低声:“除了在床上,季叔叔哪里舍得打别枝?”
沈别枝脸颊一烫,顿时恼羞成怒,往车边的方向用力推他:“赶紧去公司吧你!”
斯文败类!什么都能扯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