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春日狂想> 第二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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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8)(1 / 2)


不合时宜的rua白毛的记忆画面再次浮现。


却夏一僵。


干嘛,这个时候翻旧账。


前段时间他不提她都以为这段已经翻篇了,原来是在给她攒一波大的。


“…我虽然断片了, 但你也不能胡乱,污蔑我。”却夏心虚地挪开视线。


“哦,到你这儿占了便宜还是清清白白, 我被占了便宜, 就是污蔑?”


陈不恪哑声笑了, “哪来的道理啊, 却夏老师?”


却夏:“……”


女孩木着脸停了数秒,忽然耳尖微动,然后她拎开毯子,扯下围巾,和暖手的热水袋一并团吧团吧就往旁边那人怀里一堆——


“导演组喊我了,回见。”


转身就走。


小狐狸滑不溜手,眨眼就没了。


陈不恪甚至没反应过来。


停了好半晌,他低头,看向怀里堆满的凌乱,其中还夹着她自己落下的小物件——陈不恪把它拿起,黑色发绳被他修长凌厉的指骨撑开,勾到眼前。


发圈中间穿过冬阳并不炽烈的日光,横挪,最后圈住那个跑远了才停下的女孩背影。


穿过她的发圈望着女孩。


几秒后,陈不恪蓦地笑了起来,声色低哑愉悦。


原来,小狐狸也会被惊吓到落荒而逃。


……


却夏忘了今天的剧本镜头安排有多密集。


她的“回见”,连三十分钟都没用上,就真的又见了。


还是被迫近距离面对面。


——的亲密戏。


副导演正在热情地给他们讲解剧情:“这段台词不多,主要靠镜头前的肢体表现力,却夏,这块对你的要求比较高,镜头也会主要集中给你,你得明白,你是要干什么的。”


“……”


却夏沉默。


副导演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来,快说出来”的表情。


却夏很想继续沉默,但职业道德要求她不要拖延浪费别人的时间。


于是女孩绷了数秒,“勾引他。”


“…噗。”


旁边,靠墙看戏的某位顶流到这儿再没忍住,毫不留情地偏开脸笑了。


这绝对是嘲笑。


却夏:“。”


她木着脸一动不动。


副导演倒是被陈不恪笑得有点懵,“恪总,您这,今天心情很好?”


不然三百回见不着的笑一直挂着不说,甚至连这个尺度亲密戏都愿意亲自上了。


破天荒啊。


“嗯,特别好。”陈不恪仍偏着脸,没转回来,他揉了把碎发,嗓音里还低低浸着余笑。


副导演试探:“哪方面这么满意,我们继续补足?”


“没什么。”


陈不恪停了一两秒,忍着笑意低了眸,“我特别喜欢看,有人被折腾出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样。”


副导演:“?”


旁边求死不能的却夏本人:“………………”


她早就说过。


这白毛绝对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不就是rua了一把白毛!


需要记仇到今天吗!


熊熊的胜负欲在女孩寂静的瞳子深处燃起,她面无表情地攥住剧本,看向副导演:“我准备两分钟。”


副导演迟疑回来:“两分钟够吗?”


“够。”


就今天。


她得教教白毛,什么叫职业(替身)演员。


这场戏在剧里的时间背景,就发生在倪白晴的恶毒白月光真相暴露前。


此时的男主明朔,已经从当年的知情人那儿得知了倪白晴的本性,以及她当年脚踏两条船的背叛,因此他对倪白晴的勾引全程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在这场戏的最后关头,他狠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将她的恶劣行径撕开。


老导演的要求就更明确了。


“这场镜头里,你们两个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不管对方如何表现,至少你们不能被带跑了。”


邛杰说完,看向陈不恪:“你没问题吧?”


导演组不知道谁玩笑了句:“恪总天生属冰的,本性出演,能有什么问题。”


邛杰思考了下圈内传闻和这难驯的白毛顶流的脾性,板着脸点了点头,又看向却夏。


他皱了皱眉。


这小姑娘之前表现及格以上,但也没很出彩,性格上似乎和角色表征的安静内敛是接近的,所以遇到这种极端反差的戏份,他不太确定对方能不能把握好。


但毕竟是早就定下的选角,他这个总导演都是临阵提帅——之前那个导演组听说是为什么开机宴的事情背锅,在正式开机前换了出去——这会想按他心意重新选角也不可能了。


只能试试了。


拍摄前准备,最后三十秒。


却夏站在镜头中央的沙发前,闭着眼做深呼吸。场地里无关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她唯一的对手戏对象——


陈不恪,不对,是明朔。


那人单手拿着只矮玻璃杯,坐在沙发上,上身懒散随意地向前折倾,手肘撑膝,修长冷白的指节松垂着,杯子摇摇欲坠。


琥珀色酒浆在他指掌下缓慢晃动,反着粼粼的薄光。


从她进了房间,他没说话,也不曾抬眸,薄黑的碎发遮了他眉眼,只有绷得凌厉的颧骨和抿如薄刃的唇线将气压抑得低沉。


于是倪白晴猜不透、忍不住,只能赌一把——


赌他对自己余情未了。


“…明朔。”


她低低的,哀哀的,像从肺腑深处挤出一声求救似的唤名。


沙发前,晃动的玻璃杯兀地一停。


青年向后拉起凌弓似的腰身。


还未等那双漆黑眸子将女人身影完全纳入眼底,光影就被忽然掠起的风搅碎,浓烈的芬芳带着柔软的温热,毫无征兆地扑了下来。


明朔扣着的玻璃杯从指骨间跌落。


扑通。


它倒在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上,酒浆倾出,将那一块慢慢浸透,染得湿潮,色深而靡丽浓重。


“明…朔。”


女人低哀的声音里缠上一丝渴求,她半轻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纤细指节松缓攀绕上去,跟着那一声低唤,她低头,轻轻吻过他衣襟前冰凉的金属扣子。


贝齿微启,舌尖从红唇间若隐若现,将金属扣子从扣结里慢慢剔开。


像一尾蛊惑又危险至极的美人蛇,女人在贴身短裙的裹束下,姣好曲线毕露,她攀附着被她压在沙发上的男人,挪移缠上,任薄凉的衣料摩擦起最灼|烫的火星。


直到金属扣子剔开两颗,衣襟扯开,曝出白得冷玉似的锁骨,如青秀山脊,漫延到弓绷得凌厉的长颈上,大片曝露在吊坠琉璃灯璀璨绚烂的光里。


山脉之间唯有一处凌冽折起的喉结,是她眼皮底下最性感蛊人的凸起。


随她视线黏落上去,它还轻而慵缓地上下一动。近在咫尺,几乎蹭着她鼻尖过去。


像极了某种勾引。


却夏眼皮忽地轻跳,一下子就出了戏。


——


陈不恪!


他怎么还不反抗?


这段戏明明应该是倪白晴趁明朔失神,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又按着他扯开他衣衫要吻他脖颈——


但被推开了,没得逞才对。


结果陈不恪毫无反应,更不见要推开她的意思,而以她现在攀附距离,再多一点就真要吻上去了。


刚刚是入戏不察,这会儿出了戏,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却夏仿佛是数着佛经里说的一弹指六十个刹那过的,每个刹那都把她压迫浸透在那人身上沁骨的冷香里,磋磨凌迟,还不得挣扎。


只因为面上是她压着他。


却夏终于在某一刹那忍不住,僵着手指撩起眼睫。


她细软睫毛仿佛从他喉结上扫过去,难能透着一点澄澈惊慌的眼瞳,就撞进一双黑漆漆的似笑似谑的眸子里。


——


白毛正靠在沙发扶手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


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


薄唇倒是勾起点弧度,介于戏里的凉薄和嘲讽之间,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完全不是这样写的,分明是玩味捉弄,还有一丝缠藏得更深、没时间去分辨的东西。


仿佛要勾缠她进墨意黑沉又浓郁的泥沼,然后将她没顶噬入。


却夏僵在了那个眼神里。


“——卡!”


不知道是第几个漫长的读秒,导演组那边暴躁的卡声终于把却夏拉了出来。


像溺水之人忽得浮木,她惊吸了口气,几乎是从枕着沙发的青年身上弹坐起来的。


本来该直接站起,结果没防备,在勾引戏里从头到尾没给她反抗的陈不恪忽然翻过被她扣住的手腕,反缠握住她的,也没用力,就轻轻一扯。


却夏起得急,重心本来就不稳,这轻拨力道差点让她又摔回他怀里去。


最后险险靠她绝佳的核心平衡力稳住了——她上身一晃,撑住了没倒下,坐到了被她压在身下的陈不恪修长劲瘦的长腿上。


“!”


却夏恼抬了眸。


落入那人一双凉沁幽黑的眸子里,然后情绪一搅,被长睫垂下遮了,他朝她敷衍懒散地勾了唇,“抱歉,我反应迟钝。”


说完,陈不恪一根根松开攥她的指骨。


“…………”


却夏没表情地眯了下狐狸眼。


来不及计较或者扳回一局了,那边导演邛杰的声音已经炸响——


“却夏!你怎么回事!最后为什么僵着不动,你是木头吗!”


却夏停住起身的动作,绷在那儿。


她心情莫名有点不虞。


其实在圈内被迁怒被责怪,是她们这种小替身小透明再见怪不怪的事情了。白毛顶流再演技不济、邛杰导演再脾气暴躁古板老派,也不可能真当着这么多人让陈不恪下不来台。


所以她不怪邛导。


而心里泛起来的这点情绪,更好像是……冲着陈不恪去的?


这个认知让却夏心头一跳,吓得。


她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责怪意味着什么——把那个人对自己的好视作理所当然,不能接受从那个人那儿收到一丁点委屈,习惯他永远是站在她这边的……


甚至这种习惯会慢慢变成一种依赖,而这种情绪的本质意味着。


亲近。


“——”


却夏惊得僵在那儿。


然后她的意识就被个有点哑地勾着笑的嗓音拽回来了。


“却夏老师,你还想坐多久?”


“?”


却夏回眸,对上仰靠在沙发里的陈不恪。


见她有点迟滞的反应,陈不恪轻提了提眉尾,视线明示地向下一压。


与之同时,却夏还坐着的长腿被主人略微抬膝。


像小时候坐的摇摇椅,他拿长腿折着,轻掂了她一下。


“——!”


女孩奓毛,一秒就从沙发上他腿上弹起来。


细腻的浅红悄然漫上她白皙裸露的肩颈。


导演组那边,完全被无视了的人邛杰面色难看。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眯着眼,表情不善地打量惊跳起的女孩,以及从他们这边看,完全被沙发靠背藏住了的,只露着半截长腿搭在沙发另一边的某位顶流。


邛杰按捺得住,和陈不恪相识的副导演也按捺得住,另一位副导演却忍不住了:“却夏,你怎么回事?邛导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沙发前,却夏回神。


“不好意思,是我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截断了却夏的话。


随着这道磁性声线荡过空旷的拍摄场地,黑色沙发靠背上,一只清劲而冷白修长的手抬起,扣上沙发,也掀入众人视野。


那人按着沙发,蜷腹坐起。


碎发拂下额角,斑驳的光被晃进撩起的眸里。


白毛顶流没什么包袱地支起长腿,向沙发里侧身,顺势就往靠背上一趴。


他直视上面色各异的导演组,声线低懒微哑。


“不是我没配合吗,欺负她干什么。”


导演组:“…………”


你也知道啊?


邛杰忍了忍,抑下火气:“你对这段戏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陈不恪随手揉了把垂遮的额发,发蜡的触感让他一秒就褶起眉峰。


他掀着眼帘,神色不虞地瞥过张开的修长指掌。


邛杰还真拿他没法,拧了拧眉才摆手:“那就按着剧本演,给你们两分钟准备一下。”


“……”


场地里重回低分贝的微噪。


尽管仍然没人踏入拍摄区域,但这点噪声掩盖过鼓噪的心跳,还是让却夏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低头,看向陈不恪。


迟疑了下,却夏还是低声开口了:“虽然你是被迫涉足演艺,粉丝路人也都知道只是玩票性质,但你…至少别敷衍得太出格,授人以柄。”


陈不恪停了两秒,却是闷声笑了。


那人趴在沙发靠背上,声线哑得撩人心痒。


戏里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格外出挑,陈不恪平常鲜少穿这样严谨板正的风格,却夏看着古怪,更被他背对她的笑弄得有点心恼。


“笑什么。”她木着脸问。


“你觉着,我刚刚是太敷衍不敬业,才没推开你的?”陈不恪偏过脸,侧靠过屈起的手肘。


“不是吗?”


“…行。”


那人似乎是笑够了,终于转回来,单屈的长腿拉平,他向后随意撑着身,懒洋洋地从下位仰她。


却夏叫他看得不自在。


“我确实没你专业。”陈不恪看了好一会儿,兀地冒出来这么奇怪一句,说完他就懒懒垂了眼,拿舌抵了抵上颚骨,闷出声低低的笑。


“…我尽量吧。”


却夏:“?”


这位白毛顶流是已经高贵到演段戏都要到“尽量”这样勉为其难的地步了吗?


却夏撇开眼,轻飘着声:“难怪以前连自己的mv都从不参拍。”


陈不恪:“什么?”


“还好没拍,不然你的专辑销售创造出来的纪录可能要少一半吧。”


“…哦。”


陈不恪仰睨向她,长眸微狭:“嘲讽我?”


却夏不作声,淡淡瞥回来。


陈不恪气得想笑,他屈膝搭肘,就俯近她些:“我刚刚可是替你说话,你还帮导演嘲讽我?”


却夏心虚,但不露:“可确实是你的锅。”


“行,”陈不恪眯眼,“我就不该替狐狸说话。”


“?”


狐狸说谁?


没给却夏再跟陈不恪计较的机会,导演组那边传过来让他们准备开拍的指令。


她只好立刻收敛情绪,重新进入角色。


有了上回的经验,却夏刻意收着,没太冒犯“明朔”,省得饰演者跟不上她的戏。


拍摄总算顺利推进——


在女人的吻扯开衬衫,烙上那凌长颈线上的凸起前,她手腕被身下的人反扣,一把就掀下沙发,狠狠扼制在沙发前的长绒地毯上。


天花板上的吊坠琉璃灯,绚烂晃眼。


却夏情不自禁地阖了阖眸。


光暗交替间,她仿佛又看见那人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下,但来不及分辨清楚。


等重新定睛,悬在头顶上方,眉目凌厉的青年眼神冰冷地望着她,颧骨咬得紧制。


漆黑汹涌的眸子像要将她吞噬。


却夏眼神微颤。


……坏了。


陈不恪好像在跟她藏拙,她这回压着戏,他却半点没压,情绪迫得她像被锁着铁链钳制向前,每一步都跟得艰难而踉跄。


不管是演戏还是本性为人,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


但方才收得太过,想翻盘已经难了。


……白毛顶流竟然是个扮猪吃虎的天赋影帝?


却夏脑海内情绪纷杂,但只能尽数藏起来,居于上方迫下的男人死死扼着她手腕,将她双手按在头顶,单手五指扣住并锁。


他朝她勾起个恶意的笑。


“倪白晴,别装了。你当初能一面在我眼前装清纯无知,一面又背着我勾引别的男人上床,现在还来装什么深情?简直令人作呕。”


女人脸色微微发白,声音也颤。


“你都…知道了?”


“你还指望,这件事情能瞒我一辈子,啊?”


“……”


青年眼神冰冷,又嫌恶地甩开她的手,他屈膝站起身,踩着女人躺着的地毯,西装长裤笔挺坠直,他单手整理自己被她扯开的衬衫,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


直等到地上的女人惊慌虚焦的眼眸回神。


纤弱五指抠进毛毯里,女人颤着,慢慢支地起身。


“明朔,我……”


而西装长裤屈折,男人居高临下地屈膝蹲下来,一副施舍冷漠的眼神睨着她。


“怎么,”他讥讽地勾唇,“到现在还想博取我的同情,你知不知一点羞耻,嗯?”


死寂数秒。


“哈,羞耻。”松屈着腿的女人低着头,不但没有半点悔过,反而喑哑着声音笑起来。


女人从垂着的长发间仰起尖白俏丽的脸,红唇却勾着和那双清纯乌黑的眼全然不同的笑,不高,也不尖,没有歇斯底里,只有空洞,乏味和嘲讽。


她笑够了,才慢慢定眸,像从深远无垠的思绪里游荡回神。


“对于你这种大少爷来说,尊严和羞耻,当然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


她一笑置之,勾着细白的指节,将长发别去耳后。


与之同时,那双白皙如羊脂玉的小腿轻轻伸出,落下沙发时甩掉了高跟鞋,于是视线一览无余,从雪白的膝线下滑,一直莹润到小巧性感的足踝。


她绷着足尖,仰着脸,雾气湿潮的眼缠着他的视线,趾尖却很轻缓地刮蹭过他凉冰冰的西装长裤。


“明朔,你不是喜欢我吗?”


她眼神清纯又放荡,声音柔软又勾引,像是月色下才出没的,漆黑墨海的行舟前雪白妖娆的水鬼。


她攀着唯一的船沿,朝他伸出纤手,要他溺死在无边无底的深渊。


陈不恪瞳孔轻缩,他情不自禁伸手。


错开女孩细白冰凉的指尖,他俯身,摸上她滑落肩侧的裙带。


雪白的肩也像雪那样凉,一下给他凉回心神。


是戏。


陈不恪咬了下舌尖,沉暗的眼眸半阖,想给她拉上肩带的手骤然发力,状似凶狠地将女人扣摁在地毯上。


“别恶心我了。从今天起,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场地内一寂。


导演棚下,邛杰松了紧拧的眉:“…好!这镜收工!”


死寂的拍摄场地周围慢慢盈进了噪声里。


场中。


沙发前的长绒毛毯上。


镜头结束了,却夏却还被陈不恪摁着。


她皱眉,眼角沁着的泪被她单手擦掉,头顶的人低低抑着眼帘,像还没出戏。


“陈……”


却夏还没来得及把人叫回魂。


按着她的白毛顶流忽然轻嗤了声,抬起微红的眼,凉冰冰的指骨节将她裙子滑落的肩带提起,勾回肩上。


然后他哑着声笑了。


“却夏,你以后得做个品性优良的人。”


“?”


已经出戏的却夏面上潮红仍在,但眼神抛给他的已经凉淡下来。


这凉淡,却比方才直白的火舌本身更要命,勾人至深。


陈不恪眼神晦深,把玩着的仍是那副戏谑口吻。


“你要是脚踏两条船了,我做不成明朔。”


却夏想从他扣押里挣脱,但在不惊扰到剧组其他人的力度下,怎么也挣不开,她有点来火,忍着恼反讽他:“那怎么办,明朔先生的绿帽子想继续戴?”


“戴,”


他轻飘飘地笑,“死也要戴。”


——在床上同归于尽,好过拱手让人。


“?”


却夏听得莫名其妙,直觉这白毛脑回路好像是跟正常男人,不,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但眼下这些不急分辨,别的更重要。


“…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说话?”却夏漠然点他手腕,“你不想负伤下场吧?”


陈不恪勾唇:“想怎么办。”


“?”


话是那样说,他到底没让却夏真动气。


尤其,还那么多人和镜头在。


陈不恪想着,克制地慢慢松开手指,亲眼看着身下滑不溜秋的小狐狸麻溜地钻到旁边。


他翻过身,背靠上沙发底座,支着膝仰眸看她。


小狐狸。


…真漂亮。


明明揉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眼影被沾湿眼眶的泪滴晕开了一点,口红也有点洇淡了。


但还是漂亮的小狐狸。


陈不恪忍不住笑,刚要低藏下眸,免得又惹小狐狸发恼以为他在嘲讽她——


结果却夏还没完全站起,忽起的惊呼声里,她头顶的吊坠琉璃灯松动,悬绳根根崩断,轰然砸下。


陈不恪想都没想,一把把人拉回身下。


“——砰!”


沉重的琉璃灯砸得他右肩一沉,然后轰隆坠地。


腾起的尘埃碎屑里,方回过神的却夏瞳孔猛地一缩。


她躺在陈不恪支起的手臂之间,看着上空,鲜红的血从他雪白的衬衫肩处一点点浸透,连起,最后漫染成大片靡丽艳红的花。


顺着他撑在她颊侧的手,血淌过他冷白的小臂,还有几滴从衬衫领角汇下。


大颗,滚烫又冰冷沁骨的,落在她脸颊。


到一切落定,惊声炸响。


无数人的慌乱震颤里,却夏惊滞慌张到失声的颤栗眼神里,陈不恪抑着眸停了几秒,才慢慢抬了手。


他忍着疼,将那滴鲜红的血在她唇角轻抹开了。


“…啧。”


陈不恪漆着眸。


苍白的额角浸渍过鲜红的血,他却轻哑地笑了,“怎么这样也漂亮啊。”


话声跌落。


人也一起朝她跌落下来。


“——!”


作者有话说:


关于却夏对陈不恪影帝天赋的误会——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jpg


陈不恪,用生命撩老婆的白毛bking


31、春日


陈不恪在片场受伤的事, 傍晚就炸上了热搜。


前排全是相关词条。


《至死靡他》剧组昨晚才刚官宣了主创阵容。尽管早有风声,但正式宣定还是热闹了一整天,官宣微博还挂在热门上没下去, 连却夏作为女四号被@到, 她那刚开出来一晚上的微博账号都涨了好些僵尸粉——


没想到今晚,剧组就再次登顶热搜榜首。


前面十条里, 七八条都是挂着剧组名号的独家, 堪称“盛况空前”。


就是点进评论区和广场, 一水儿全是谩骂。


陈不恪从出道既登顶, 风头无两, 最多开始那一两年有些波澜,后来随着连续几项国际金奖入袋, 歌迷团体无限壮大,乐坛地位和影响力都空前绝后,国内再找不到一个能相提并论的,于是连下场掐架的事都少有。


粉丝们跟着修身养性了五六年, 平常自诩与世无争。


没想到临近年底,前脚刚出了个接剧的幺蛾子, 已经惹得许多粉丝对经纪公司不满,还未平息,后脚就又来了片场重伤的重磅警报。


尤其拍摄场地外, 恰巧有位路人拍到了120到场、急救车拉走的场面,还被迅速核实了担架抬上救护车的人就是陈不恪——


这下彻底点了火|药桶,炸了马蜂窝。


“修身养性”的老粉们都要疯了。


【连演员的基本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不会拍戏就别拍!】


【先学做人再学圈钱好吧?能让演员伤到120拉走你们还是人吗????】


【这事没完, @jc娱乐@天乐传媒, 给我滚出来挨打】


【陈不恪要是有三长两短, 你们以死谢罪?】


【@jc娱乐让陈不恪接剧??看你干的好事???】


【我真的要气死了, 手都是抖的,五年前恪总演唱会舞台事故都没这么严重,120拉走,@至死靡他剧组真他妈有你们的】


【……】


各大平台沸沸扬扬吵闹了一整晚上,到处都能看到粉丝们怒火烧过的“焦土”,jc娱乐和天乐传媒以及至死靡他剧组官博更是重灾区,基本连个插针的缝儿都找不着。


谩骂之势烧成了熊熊烈火,眼看着是一副收止不住,要扑去燎天的架势。


终于,晚上7:48。


陈不恪私人号发了句清晰简短的微博——


【book】:


[死不了,慌什么。


正常追责了。早点睡。]


一贯的性冷淡式嘲讽max。


虽然没自拍证明,但确实是熟悉的白毛bking风——圈里都数不着第二个敢这样说话的大号,不是工作人员代发,粉丝们就放心了。


陈不恪的官方工作室又跟在他们恪总后面查漏补缺,感谢了粉丝们的关心、问候以及“问候”,表达了坚决追责绝不姑息、日后一定吸取教训的态度,又明确了一切以恪总生命安全为根本、绝对杜绝此类事故再次发生的可能性。


紧随其后,几家涉责公司和剧组发布了道歉声明。


多管齐下,这才总算把群愤高昂的态势压了下来。


而到这个节点时,却夏刚拎着水果篮,和经纪人萧澈一起迈入某五星级酒店的vip电梯。


顶楼的总统套房给他们开了权限,电梯畅通无阻地向上。


望着不断跳跃变化的数字,却夏试图挣扎:“萧哥。”


“嗯?”


“毕竟是酒店私人套房,进门的事一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我还是在门外等吧。”


“那怎么行!?”


萧澈激动得音都扭了个八度,“小夏啊,不是我批评你,做人得知恩图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呢,对不对?”


兴许是见却夏脸色不太好,萧澈又连忙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我都听剧组工作人员说,现场那叫一个惊险,要不是恪总及时护着你,那你可比他现在得伤得重多了,是不是?”


他缓了口气,趁楼层没到,继续念叨:“何况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恪总这么重的恩情,你怎么就连这点面上的事情都不肯做呢?”


却夏没说话,低头,走神地看了眼手里的果篮。


确实不合情谊,但她不想进。


——从陈不恪倒下来,青年陌生而修长的躯体带着灼|烫的温度完全覆住她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从昏暗的影子里悄然游出,渗入控制了她的全部感官。


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无限次回放——他将她拉到身下护住的那一幕,鲜血从他额角和衬衫渗透开的那一幕,他望着她声线轻哑地笑的那一幕,还有最后……


却夏无意识抬手,指尖轻触过唇角。


然后她忽然醒神,像是烫了下似的,手指连忙蜷握起,又垂回身侧。


但仿佛仍然残留在感知里,落在脸颊的那滴滚烫的血,还有隔着滑腻的血腥气息,他微有薄茧的指腹将它从她唇角轻慢抹开——


“叮!”


电梯抵达的电子提示声响亮又愉悦。


却夏被惊回神,眼皮忽地抬起,又在反应过来后恹恹垂了下去。


跟在经纪人身后,她垂眸走出电梯。


这种感觉和画面记忆都太不对劲,如果在加上这个镜头之前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完全理清的想法,最后可以得出的结论导向——她知道,只是很难接受。


她可以喜欢上什么人,但那个人不能是陈不恪。


她需要稳定、安静、不被打扰的生活。


而陈不恪,他和她想要的一切背道而驰。


却夏比所有人都清楚,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她只是努力让自己变得这样。五年前忽如其来的那场灾难和那之后发生的无数噩梦,就仿佛将她的人生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重重打磨摇晃。


出来时那个壳子还是完整的,她这些年努力将它沾裹加厚了一层又一层,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里面早就是破败的了,完整是因为藏在不被烈日所照到的昏暗里,勉力支撑,没有光透过,就见不清那些裂隙。


单撑住那些过去就已经让她很累了,她经不起再一次的摇晃。


而陈不恪……


陈不恪本身就是能动摇所有人和事情的存在。


“…小夏?却夏!”


萧澈压低的催促庡?一下子将却夏拉回现实。


她空茫起眸,正见着萧澈停在不远处那间总统套房的双开门前,朝她快速招手,示意她过去敲门。


却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


……


总统套,卧室房内。


陈家的私人医疗团队当晚就打着飞的连夜过来了。


陈弘良是晚餐用餐期间,被突然进来的管家拿着平板送到面前,他耐着性子看完娱乐版块的头条标题,才得知自己儿子几个小时前就被救护车从某剧组片场拉走。


——


有个巨星儿子的好处就是,当这个不孝子杳无音信,作为亲爹,至少还能从报纸新闻上听个二手的动静。


只是这回的动静未免太大了。


陈弘良当下又惊又后怕又恼怒,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打包扔了过来。


于是从医院带回来了一堆ct不够,陈家的医疗团队又搬着大件小件的便携式医疗设备,在酒店套房的卧室内给陈不恪做了一遍尽可能的全身检查,领队医生才终于放心,去侧卧间给家主汇报。


留下面若冰霜的白毛顶流靠着床头,阖眼休息,从紧绷的侧颜来看,睫毛上都快结冰碴了。


等医疗队都走了,靠着床头的陈不恪终于睁开眼。摘了单色美瞳,那只蓝绿色的眸在光下浅淡得像光透射过的湖泊,冰冷又妖异。


张康盛本来就不太敢和这样的陈不恪对视,这会儿自觉做错事,更低着脑袋了。


“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陈不恪嗓音低低抑着,带着种伤损病中的轻哑性感。


张康盛藏着眼底的余惊,小心赔着和善:“他们说是你家里长辈的要求,又有陈家大先生的电话,我倒是想不放进来…它不合适嘛。”


“怎么不合适?难道你的薪资奖金不是我给你开、而是陈弘良给你开?”


“——”


陈不恪难得真动火,沉凉声线敲得张康盛心头一颤,而让他手都跟着抖了下的,还是陈不恪口中直呼的那个名字。


陈弘良,陈家家主,弘字辈的陈家大先生。


张康盛在圈里人脉广博,但也不敢说能攀得上那位一星半点,陈家家传了几世几代的底蕴,如千年古树根脉盘根错节,虬劲扩张,不是娱乐产业这种兴起也不过二三十年的薄底行当能相提并论的。


他六年前接手陈不恪的经纪人位置,在对方正以新人问鼎当红时,陈不恪报备是离家出走,家里直系血缘只有有着一半西班牙血统的亡故母亲,那么多狗仔扒也没扒出个所以然,张康盛自然就信了。


后来,他一手长袖善舞给陈不恪趋利避害,护驾左右,稳固巅峰不落再难超越的地位到今天,期间也不是没有察觉些蛛丝马迹,怀疑陈不恪和陈家有星点关系。


但他绝对从来不敢往这个层次上想。


因此,今晚从医疗团队负责医生的手里接过来那支电话,听到对面自报家门的名姓时,张康盛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还是懵了。


旁边也没个给他数秒的,估计懵得够久,很给他们恪总丢人就是了。


哎,他们恪总,脾气冷淡还自带嘲讽属性的叛逆白毛怪,偏天赋绝顶无可替代到令人牙痒的祖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陈弘良的儿子、陈家的未来家主了呢。


这消息放出去,那些破爆料猛料算个什么,得在圈里炸多久的大鱼,掀多久的地震?


可怎么会是真的?


“……”


带着明明确定了还是万分的震惊不解,张康盛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下床上的青年。


得。


这祖宗又阖着眼靠回去了。


就是颈线绷得坠直,颧骨线条冷厉,冰棱似的,看一眼都觉扆崋得能叫他伤着。


印象里好像都没见陈不恪这么动怒。


这是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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