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门斜对相望,谁也不服输不关门,誓要热闹得压对方一头。
场面一时异常“精彩”。
《至死靡他》剧组包厅。
厅门内。
这儿是整个剧组的边缘地带,站着一些剧组内番位都排不上的小演员以及各组里的几个爱凑热闹的工作人员。
几人望着廊外斜对的厅门,正聊得欢。
“真晦气!”
“是啊,h市这么多五星级酒店,他们怎么就跟我们选了同一家?”
“这就是要争个头破血流的孽缘啊,孽缘。”
“争什么头破血流,需要吗?隔壁影后坐镇也没用,有陈不恪出演男主,热度绝对是拦都拦不住。”
“那是!”
有人脸上漏出与有荣焉的得色,可惜很快就被旁边的场务小姑娘泼了冷水:“可惜陈不恪今晚没来,风头注定被压一头了,哎我好想见见他本人啊。”
“放心吧,”靠门的后勤组场务说,“在剧组里有的是机会。”
“不过秦芷薇请客,剧组里排得上号的演员都到场了,陈不恪怎么就拒绝了?说好的为爱下海,这也太不给面了。”
“可能确实有事。”
“外面传得真真假假的,我周围人都问我,我哪知道这两个人到哪一步了。”
“哎却夏,你和秦小姐同个公司吧?你有没有听说,他们关系是不是很亲近啊?”
“……”
却夏正抱着自己倒了苏打水的香槟杯神游天外,冷不丁被人叫回了神。
她一回眸,半圈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
“可能吧,”却夏随口说,“不熟,不了解。”
“哎。”
众人失望地挪开目光。
却夏也不在意,她安安静静抿了口苏打水,没起伏的眼眸就落到旁处去。
而此时,厅门外。
走廊上刚要走进对面厅里的红裙女人忽地停了高跟鞋,意外地噫了一声。
“云小姐?”旁边人跟着停下,茫然问,“怎么了,您在看什么?”
“那边是……”
女人纤纤玉指指向对门。
旁边人看了眼,尴尬赔笑:“噢,没错,是秦芷薇她们剧组,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一起去了。”
“秦芷薇那个剧组?”女人一怔,随即红唇倏挑,“我说呢,明知道她对自己有企图,他怎么会选他们,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啊?”
接引人懵得怀疑自己来之前喝了二两大酒,不然这会儿怎么会听得这么晕。
他还试图接话:“您遇上——”
话头一空。
这边接引人呆滞了两秒,看着女人举起的手机,以及被双指放大拉近的相机镜头。
“额,您这是要?”
“拍照啊。”
“啊?哦不是,我知道您是要拍照,但您拍他们剧组……”
“咔嚓。”
相机声剪断了那人话头。
云雅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她对着镜头中央,那个藏在人群里垂着眼尾却漠然清冷的女孩的侧颜审视了几秒,她忽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so sexy。”
接引人:“?”
云雅笑吟吟地翘着兰花指,打开微信通讯录,划着往下翻。
接引人更懵逼了,但只能继续问:“云小姐,您是要做什么吗?要不要我帮您处理?”
“不用,”云雅明艳地笑,“钓鱼这种事,我比较喜欢亲手。”
“钓、钓鱼?什么鱼?”
“嗯,那可就厉害了,说出来要吓死你。”
“??”
云雅指尖忽停,对着列表里那个“恪”字备注轻轻一戳,点开聊天。
刚拍好的照片跟着指尖“咻”的一声——
被她飞了过去。
配着就两句:
【云】:这是谁家的厌世小狐狸,披着羊皮掉进了羊窝里?
【云】:不来看看?
发完以后,云雅灿烂笑着抬头,朝身旁更懵了的接引人摇摇手机。
“说是鱼好像太委屈他了。”
“哈?”
“准确讲,”
云雅思索了下,揶揄笑:“应该是又孤独又凶狠的海洋霸主——大白鲨。”
“??”
云雅说完了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冷笑话,就摇着腰朝厅门过去了。
只是去的不是她剧组的。
“云小姐,云小姐?”
接引人一回头,云雅已经半只高跟鞋踏进《至死靡他》剧组宴会厅。
他惊慌地低压着声追跑过去。
也没拦住。
毕竟是圈内知名的最年轻影后,云雅揽着针织披肩往双开门上斜斜一靠,不必出声也风情迤逦。
最多十几秒的时间,大半个宴会厅都口耳相传。那些好奇巴望的视线纷至沓来。
女人笑吟吟的,容颜昳丽。
“天哪,这个疯女人怎么来了,她想干什么?”
“来找秦芷薇示威的?”
“这么嚣张吗?”
“正常吧,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两个停在却夏身旁的人低声惊议着。
却夏闻言,拈着酒杯无心回眸,从厅门口随意一瞥——然后她绷住了。
众人眼帘里,火红色鱼尾长裙的云肩被轻轻一提,倚门相望的女人微微侧首,不知道那双眼眸紧紧擒住了谁,只见云雅朝厅内倏然笑了,风情万种地一抬纤手。
她遥遥飞了个吻。
却夏:“——”
可怜的香槟杯差点在她手中香消玉殒。
绷着最后一丝没断弦的理智,却夏没表情地转开脸,走向一旁去。
身后那两人的话声还隐约。
“咦?是在看我们这边吗?”
“不会吧,你认识?”
“怎么可能,她这炙手可热的双料影后,我攀得起吗?”
“……”
厅门口。
云雅见视野里的女孩毫无留恋转身就走,笑里兴味更明显。她刚要更近一步,身前忽然有人一拦。
“喔,这不是云影后吗?”秦芷薇晃起个讥讽的笑,“怎么,没争取到陈不恪,来这儿找人了?”
云雅本来懒得和她计较,闻言脚步一停,她幽幽回头似笑非笑:“陈不恪?”
“嗯。他选了我的剧本,云影后不会不知道吧?”秦芷薇笑着晃杯,“不应该啊,前几天闹得圈里风风雨雨,谁都知道这是不恪第一次接拍影视剧本,这么好的机会,可惜和你——”
云雅近怜悯地睨她:“哦,那陈不恪现在在哪儿呢。”
“!”
被戳中痛脚,秦芷薇笑容一抽。
这边剑拔弩张,厅内也逐渐安静。制片人那边正朝这里走来,似乎想和这位年轻影后缓和关系,可惜没等他到近前,云雅已经抛开了秦芷薇,绕进厅内。
秦芷薇惯来的大小姐手笔,《至死靡他》剧组几乎是全员到齐,厅里算不上熙熙攘攘,但一时之间,云雅也找不到那条滑溜溜的厌世小狐狸躲哪儿去了。
她翘首停了几秒,忽勾起个魔女似的笑。
“晚上好啊大家。”
“……”
厅里霎时消弭了最后一点杂声,全员寂静。
“我顺路过来,给《至死靡他》剧组的大家祝一杯酒,顺便提醒一句——”
红裙女人笑得明艳又魔鬼。
“大白鲨要来了。躲起来的小鱼记得藏好,不然会被揪出来——吃掉哦。”
作者有话说:
**
20、春日
今晚陈不恪确实有事。
解约日期越来越近, 公司要尽可能压榨他剩余价值的意图毫不遮掩——通告行程表里安排得满满当当,今天的海报拍摄更是加班加到了晚上八点。
从拍摄基地出来,一行人披着夜色星火进了车里。
长腿提膝踏上, 扶着车顶的指骨凌厉屈起, 黑帽下翘着的白毛跟着那人修长身影一折,他整个人就倦惫地倚进后排座里。
座椅键钮向后放倒。
陈不恪躺下去, 遮在黑色兜帽下那大半张脸终于从微微凌乱的白发间展露——今天的海报拍夜场时上了重妆, 他本就凌厉的五官轮廓更显出极具攻击性的锐气。
从躺着的角度横着一望, 车灯下的鼻梁挺翘流畅, 薄唇弧线也勾着锐利十足的漂亮。
助理在旁边看走了几秒的神, 才反应过来。
他抬头看向副驾驶上转过来的张康盛,刚想说话, 就被对方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直接拍。]
张康盛显然清楚他意图。
助理立刻抬起手机,拿相机照了一张——
光影一衬,再配上黑帽间隙几绺白发下长睫阖如密羽,这张脸更是祸害得不像人类了。
除了手机自带的光影滤镜, 甚至都不用修图。
助理一边欣赏着,一边从手机里登上陈不恪工作室的官博号, 配上一句文案就发了上去。
点赞评论转发以秒速狂涨。
还好助理习以为常,早就做好准备把手机调在静音模式。于是任后台数字涨到难以计数,行驶在路上的保姆车内依旧安静得没一点干扰声音。
直到几十秒后。
“叮咚。”
一声消息提示音, 在静谧里显得震耳。
助理吓得虎躯一震,僵硬地绷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提示声不是他手机的,是陈不恪的。
而陈不恪的手机在……
助理抬头。
副驾驶座里, 张康盛拿起陈不恪的手机, 解锁开屏幕。对上【yy】两个莫名其妙的字母备注, 他愣了下。
这一犹豫间, 就顺手点进了消息栏里。
【yy】:[照片.jpg]
【yy】:这是谁家的厌世小狐狸披着羊皮掉进了羊窝里?
【yy】:不来看看?
张康盛认为自己完全是为了规避艺人受胁风险,才处于经纪人职能而点进照片,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他还有点心虚。
但很快就没了。
照片被他双指放大。
站在匆忙虚影的人群里,只穿了一件极简吊带黑裙的女孩微微仰眸,她像是盯着眼前手指间拈着的香槟杯,又好像早已穿过了杯壁落进融融的夜色里。
疏忽未藏的眼尾轻轻勾翘,眼神却是冷淡的,于是她藏在泱泱人群里,却又和身周所有衣香鬓影格格不入。
最不在乎,反而最灼人眼目。
张康盛眼角一抽。
这个yy的身份要查下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长按住发来的那张照片,等到跳起灰色小框——
[确认删除?]
[取消][删除]
张康盛没有犹豫,指腹就朝右上的“删除”挪过去。
而就在他要点下去那一秒。
“谁的信息。”
低得倦懒的嗓音喊停了他。
后排平椅里,长垂的眼睫轻慢掀开。漆黑眸子从车天窗的星空里微微聚焦,视线缓落,“手机给我。”
张康盛攥着手机一僵。
须臾后他笑着回头:“一个临时的行程安排,不着急,明天再说也行。恪总你今天累坏了,还是赶紧休息,等——”
“手机。”
那人更拖得腔调懒慢,只修长指节抬到半空,朝张康盛轻轻一掂。
半垂着的睫羽下,那双眸子透着点冷淡的嘲弄。
张康盛只好递过去。
陈不恪冷漠接过,随意扫下。
然后他望着手机的反应步骤和张康盛是一模一样的:先对着【yy】的字母备注皱眉,然后对着点开的照片一顿,最后双指放大,停下。
只是他这一停的时间,比张康盛还要久。
近乎漫长。
“…你说得对。”
不知多久后,陈不恪合上手机,扣在掌下。
张康盛回头:“什么?”
陈不恪撑着下颌,懒洋洋望窗外:“你说得对,我们是有新行程了。”
张康盛:“……秦小姐那边的晚宴邀请我们已经拒绝过了,现在再去不太好吧?”
“谁说要去晚宴。”
陈不恪懒懒回眸,“这边离家太远,我累了,今晚找间酒店休息。”
“?”
尽管知道可能不大,张康盛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哪家酒店?”
“就剧组晚宴的那家吧,”陈不恪相当随意,“离得近。”
望着导航上比回陈不恪家里还多规划出的五公里。
张康盛:“……”
重新定义“离得近”。
·
x华酒店,27楼。
晚宴厅内声色欢娱,十分热闹。
各色西装长裙像一尾尾得水的鱼,都拎着斑斓的笑颜,快活得不知真假,穿游其中。
尤其是制片人和资方代表在的地方,就像洒满了鱼食饵料,于是“鱼群”们更争先恐后,小鱼被排挤在外顾影自怜翘首以盼,大些的鱼扎着堆往里闯。
这圈里向来是最赤条条不加一丝遮掩的名利场。
却夏进圈五年,这种场面早看倦了。
除了云雅过来的插曲外,今晚的重心不知缘故地都在资方代表和制片人那儿。秦芷薇被云雅气着了,早早去了酒店化妆间休息,没什么挡酒的任务给她,却夏乐得清静。
至于云雅说的那段听得所有人云里雾里,只却夏隐约明白的大白鲨……
女孩没情绪的表情起了点波澜,她轻褶了下鼻尖。
应该是说陈不恪吧。
但那人不像会来参加这种晚宴的模样,而且此时进度过半,也没听到他会出席的迹象。
何况就算他出席,和她有什么关系?
想送上门的鱼群穿梭游走,到处都是,怎么也不会殃及她这条藏在最深处的池鱼。
趁靠门角落无人注意,却夏没情绪打了个哈欠,放下香槟杯,若有若无地靠进厅门。
等到有人开门进来,守在门旁的女孩轻盈一避,身影蝴蝶似的侧步翩跹,趁没人看到就悄然溜出了厅门。
一进长廊,夜色扑来初冬的凉。
却夏冻得一抖,抬手抱住纯黑吊带礼服裙外雪白纤细的双臂,极不习惯的从锁骨开始大片裸露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低下头,微微皱眉。
凉风再拂,却夏蓦地回神。
她面无表情加快了步伐,转进长廊尽头的避风处。
这边灯火恍惚。
于是直到停在窗旁,对上落地窗前微愕回眸的女孩的眼睛,却夏才察觉这边已经有躲出来的。
有点,眼熟。
却夏眉心轻褶。
窗前人眨了眨眼:“却夏?”
却夏更没表情了。
对方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对方,这种情况一般代表……
“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对方从窗前走近两步,声音微赧,“你好,我是颜雨梦。”
却夏心里晃过一丝了然。
颜雨梦是最近圈里刚从三线出头的准二线艺人,今年刚过二十。人如其名,走的也是温婉乖巧的人设路线。刚才在宴会厅里工作人员们的八卦还聊过她,少有的非资本出身,长得好看,靠运气拍了部网剧女主,这才红进大众视线。
却夏因此对她第一印象还好——无论艺名还是出名经历,都让她想起了她的话痨朋友于梦苒。
这次《至死靡他》的剧本里,论番位颜雨梦是仅次于秦芷薇的女二,演男主妹妹。
却夏算女四。
虽然却夏不太懂,连国际上的顶级比赛都只有金银铜、冠亚季,为什么一个剧的番位之争却要搞出四五六,但这个圈子规矩向来多,她管不了,就随便了。
“你好。”
却夏朝对方轻一点头就算回礼,她脚下未停,径直走向另一边。
都是躲出来透气的,井水不犯河水,却夏认为这是常识。
但对方可能不这么认同。
停在窗旁,静默几息后,却夏没情绪地回过眸子,对上身侧好奇盯着她的女人。
“有事?”却夏回眸。
颜雨梦似乎有点羞涩:“我认识你。”
却夏默过:“…谢谢?”
“不客气。我,我能站在这儿吗?”颜雨梦不好意思地往却夏身旁指了指。
“……”
却夏心里莫名,但还是点头了。
她转回去,靠上栏杆,无聊地望着窗外松散的星砾。
安静片刻。
颜雨梦小心地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待着呀。”
却夏在光影黯淡里微微蹙眉。
她懒得说话,但只有两人的场合不接问题又太无礼。
“你呢。”她随口把话题抛回去。
颜雨梦犹豫了下,偷瞧了她一眼:“制片人带来的那个资方,和我有点矛盾,我只好躲着。”
想起今晚那一片鱼群,却夏略微了解了:“资方代表背景很大?”
“他哥哥是传媒圈里的实权人物,我,我不敢得罪。”
“嗯。”
对于却夏的平静,颜雨梦似乎意外:“你不觉得我很丢脸吗?”
“?”
却夏从窗外转回,“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颜雨梦欲言又止了半天,似乎鼓足勇气才开口:“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却夏没说话,安静等她。
颜雨梦:“我之前有参加过一个酒局,听到姚杉云导演喝醉以后和,和别人说起你。”
却夏面前掠过之前慈善拍卖会上男人那张吓得扭曲的脸。
她嘲弄轻哂:“他是说起我,还是骂我?”
颜雨梦张了张口,似乎不敢把真实答案说出来——即便那个结果两人都知道。
憋了好久,颜雨梦将双手攥在一起,紧张得声音都微颤:“你、你很厉害,我很崇拜你!”
“……”
却夏一怔。
几秒后,她仍是那副情绪寡淡的模样回眸,只眼神无奈,“我不厉害,我只是对他们一无所求。”
“那已经很厉害了!”颜雨梦慌慌忙忙地拿起手包,“我能,能加你好友吗?”
却夏一摊白净手掌:“手机不在。”
“那,那我记你的号码可以吗?”
“…嗯。”
迷妹的眼神太恳切,却夏最后还是没拒绝。
对方打开锁屏,一闪而过了微博界面。等颜雨梦调出通讯录,却夏将手机号输入,还给了对方。
颜雨梦捧在掌心确认了好几秒,再抬头时激动得脸颊红扑扑的。
“既然你没带手机,那你和我一起看看微博吧!”
“……”
却夏在心底叹了声气。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要保持距离就得停在第一步。
得了“偶像”的默认,颜雨梦看起来更开心了。她将手机界面调回微博,显然是没登录状态的,主页页面里全是兴趣推荐的八卦大号和圈里的一线明星。
跳回主页,微博默认自动刷新。
“叮咚”一声。
带着同一张配图的数条微博跳出来。
一直安静拘谨的颜雨梦忽然惊呼了声。
“?”却夏淡淡回头。
颜雨梦犹豫了下:“却夏你,你知道陈不恪吗?”
却夏一默,转回。
“互联网能通到的地方,还有不知道他的人吗?”
“也对哦,”颜雨梦红了脸,指着手机,“陈不恪他好像上热搜了。”
却夏正趴到落地窗前的栏杆上,懒洋洋下腰:“怎么上的。”
颜雨梦看了几秒,认真答:“帅上去的。”
“……”
却夏停身:“?”
颜雨梦难得见却夏好奇,连忙调出自己搜索的微博页面,递给却夏。
热搜话题#陈不恪盛世美颜#。
而热搜里的头条微博,发表于一小时前,点赞评论转发却都已经爆表了。
【陈不恪工作室】:
下班,趁恪总睡了以后偷拍的图,速存,会删
[图片.jpg]
却夏面无表情点开图片。
以刻薄的冷漠的吹毛求疵的目光,她对着高清照片里黑帽白发半露轮廓的那张面孔审视数秒,最后蹙眉,又慢慢松开了。
难怪粉丝口口相传:“比陈不恪的歌还没得黑的,是陈不恪的脸。”
竟是实话。
这种非主流发色和重妆,换了任何人来大约都得翻车翻进马里亚纳海沟。
独到他这儿,帅得人无话可说。
尤其月下看着,不像人,更像妖精,还得危险又神秘、不老不死容颜永驻的那种。
不过……
却夏抬手机:“为什么会删?”
“这个呀,”颜雨梦赧然笑起来,“因为陈不恪不喜欢聊长相的问题,更不喜欢自家工作室平常发照片‘营业’。”
却夏点点头,没问原因。
两厢沉寂。
却夏余光里,颜雨梦好几回欲言又止,似乎想和她搭话,又不敢找话题。
一定是今晚太闲了。
却夏在心里叹气,倚着栏杆侧身,淡淡问:“你喜欢陈不恪?”
“嗯,我也很崇拜他!”颜雨梦踟蹰了下,小声,“你们俩是我在圈里见过的最厉害的两个人。”
却夏:“?”
停了几秒,却夏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我和他?”
“对。”颜雨梦用力点头。
却夏:“我和他有什么可比性么?”
颜雨梦低下头,微微红了脸:“就是,都很厉害,都,不守规矩。”
却夏沉默。
她生平确实头一回被人这样,夸奖。
颜雨梦:“本来以为我今晚能同时见到你们两个的,可惜陈不恪没来。”
她低头望了眼手机界面,“他应该是很忙吧。”
……他明明闲得很。
却夏眼皮跳跳,还是忍下了。
大约是却夏方才的主动开口给颜雨梦带来了勇气,她自己抱着手机看了会儿,就往却夏面前凑了凑:“你可以看看评论区,他粉丝都很和善很有趣。”
“不是和善吧,”却夏眼尾轻淡翘起,眸里投下一点模糊的像笑的影,“是翻遍圈里,也找不到个一合之敌。”
粉随正主,不外如是。
尽管这样说了,却夏还是依言点进去。
那条微博下面果真热闹。
【恪总!!!老公!!!】
【睡着的陈不恪呜呜呜呜我死而无憾】
【这个躺姿我无了】
【老公我可以骑在你腰上吗】
【我要求低,大腿给我留个位置就行!】
【评论区姐妹们的裤子捡起来】
【别浪了,白毛顶流压根不上微博,你们再浪他也看不到的】
【……】
大约是知道这条要删,评论区粉丝们浪得飞起,完全无所顾忌,最新回复里同人小作文都已经搞起来了。
却夏心如止水地看热闹。
直到眼帘里蹦出来长长一条同人小作文。
【深夜,月色清幽。在一条潮湿昏暗的小巷子里,他意识昏沉地靠坐在墙角。穿着短裙的女人跨坐在他身上,扯乱了他腰腹间的衬衫,又强硬地缠拎起他的领带,她的手指穿过他白色的发,用炙热的吻将他抵在墙前……】
却夏眼皮一跳。
这一段,为什么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月下,影视城里洋楼小巷。
墙角里交叠的人影。
跨坐,拎领带。
某张照片。
却夏:“…………”
这是什么死亡场景回放现场。
颜雨梦的手机顿时像块刚出炉的烫手山芋,被却夏一秒塞回旁边人手里。
“我先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吗?”
“嗯,剧组见。”却夏说完,一秒都不愿多待,她环抱着手臂快速拐进长廊。
那洗成高清照片的画面不停在她眼前摇晃。
还配上了那段评论区的画外音解说。
女孩一张侧脸更绷得冷若冰霜,她低着头抱着胳膊,往前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厅门前,一个急刹。
却夏猝然停下,险些和对面电梯间过来的人撞个满怀。
“抱…歉?”
丝缕冷夜似的木质淡香缠上她衣鬓。
却夏心跳虚晃了下。
扶着胳膊的纤细手指慢慢攥紧,却夏仰起脸。光影从她身侧落下,拓出身前那人凌厉不羁的碎发和眉眼。
他低低望她,那双清寒的漆眸里薄冰融化。
像一点笑意拨弄心弦。
“…hola。”
“妖精”从月下的照片里走出来了。
嗓音里都透着欢愉的低哑。
作者有话说:
刚睡醒的白毛照片都没顾得删就来找老婆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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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日
仰看着那张女娲毕设水平的长相, 却夏不得不承认,立体3d的效果确实比平面的冲击感强得多了。
比起照片里垂睫困睡的图像,当这张脸出现在视野上方, 尽管他还什么都没做, 只是慵懒散漫地望下来,就已经带上某种令人想要屏息的攻击性和压迫感了。
这就是传闻中的恃“颜”行凶吧。
却夏想着, 默不作声退了一步, 给他比了个敷衍的“请”的手势。
“几天不见, ”那人长腿楔在原地没动, 却笑, “哑巴了?”
“?”
要不是防着宴厅门内人来人往,冷不防就会有个冒出来撞见他们的, 却夏早就怼他了。
她忍了忍,示意厅门,轻声:“你先进。”
“嗯?没听清。”
却夏:“……”
女孩侧过身,望了眼陈不恪的来路。
陈不恪抬手, 按着她额头,往身前推回来:“找谁?问我不行么。”
却夏想都没想, 就抬手要拍开他的手。她知道以陈不恪的身手一定能躲开,所以根本没留力。
于是“啪”的一声,清脆彻耳。
却夏一下子就怔在原地。
停了一两秒, 却夏迟疑直身:“你怎么不躲。”
见却夏退回来,陈不恪这才松开抵着女孩额头的手。
他垂眸,不在意地扫了眼冷白手背上那片慢慢殷起的红, 就笑着撩回眼。
“我先碰的你, 挨揍不是理所应当么。”
是实话。
但却夏还是心虚。
她攥了攥微微发麻的指尖, 仰他片刻才安静地落开眼:“我只是想找你经纪人, 让他约束你一下。”
陈不恪了然:“那别想了,他去遛跟拍狗仔了。即便他在,他也管不到我。”
遇上这么个祸害,却夏由衷为张康盛感到夭寿。
惩治妖精的法宝是请不来了,却夏只好自己开口:“我刚刚说的是,我们不方便一起,所以请你先进。”
“请”字被面无表情的女孩咬得格外重音。
陈不恪点头:“你先。”
却夏:“…你先。”
“我坚持。”
“你是坚持想我死?”
“嗤。”
白毛顶流忍俊不禁地低了头,笑得嗓音发哑:“我看你把那个姚什么踢在门上的样子,不像怕死。”
“我可以死,”却夏冷淡,“但不能是被烦死。”
“好,听你的。”
最后一句低得近温柔错觉。
却夏怔了下神,等抬眸时陈不恪已然要推门进去了,她想都没想,抬手按住了他握着的门把。
陈不恪略微侧眸,很低地“嗯?”了一声。
磁性里微微上挑的尾调搅得却夏心绪微乱,她松开手:“进门以后,我们不认识。”
陈不恪笑了,垂回手,侧过身面向她:“你现在是在担心我会和你装熟么。”
“……”
这句话从白毛顶流的口中说出来,不管是对谁,多少都显得对方有点自视过高了。
却夏难得体味一丝尴尬,正思索如何讲清,面前的宴会厅门忽然在此刻拉开一条缝隙——
里面有人要出来。
却夏心跳惊得空了一拍,她抬手想拽住陈不恪往旁边躲。
可先她一刹,陈不恪伸手出去。
“砰!”
双开木门被紧实无缝地拽回原处。
而陈不恪单手扣着木门,他像没听见门内抗议的拍门声,依旧神情散漫地望着却夏。
“担心得对,”那人懒懒说着,“你如果没说,我确实可能会那样做。”
却夏望着在他掌下颤动的木门,怔了两秒才回眸:“你——”
“现在记着了,不会给你制造麻烦。”
陈不恪语气松散,单手拽下了棒球帽,随意往却夏头上一遮。
帽舌被他朝旁抬了下:
“不躲躲么,里面要撞门了。”
“——”
危急关头,却夏顾不得分辨心境。
“…谢谢。”
女孩低得近喃语地说完,就压低帽舌,朝陈不恪的来路快步低头跑过去。
等她跑远,有人才懒洋洋松了手,侧退开半步。
“轰——”
双页木门洞开。
冲出来的几人气急败坏,为首那个险些撞到墙上,好不容易被旁边人扶稳了身,他气得扭过头破口就骂:“谁啊?谁他妈在外面堵我们的门?!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