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一笑,手指轻弯,摁响了槍。
同一时间,温时青拉着江已后退,坠下楼。
而仅仅一秒的时间,江已在霍齐扣动扳机时,他突然抬手,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槍,对准霍齐开槍。
少年眼底带着冷意和杀绝。
槍开出的下一瞬间,霍齐槍中的子弹向他而来,仅隔半寸距离,擦着他眼睛而过,紧接着便是极速呼啸的风。
江已被温时青搂在怀里,心跳跳得异常的快。‘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瞄准霍齐,也不知道霍齐会不会被他杀死。
这些都不重要,他拽住温时青的衣襟,手指颤抖着,分不出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
呼啸的风刮入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思考不了。
直到落在柔软的气垫上时,他才恍然地回过神。
温时青垫在他身下,以至于江已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他完好无损地被救了下来。
江已唇瓣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温时青轻轻地抬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他胸脯。
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速度极快,彰显着他也并非表面看着那么淡定。
江已听着心跳声,微微闭眼,有些精疲力尽。
直到路和鸣慌乱的声音传来,他才睁开眼睛。
路和鸣急匆匆来,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连忙跑过来搀扶他。
江已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看见熟悉的面孔差点哭出来。
他脸皱在一堆,想哭又想笑,“路和鸣……”
路和鸣看着他,突然眼眶一红。
他抬起手,想给江已擦泪,但手落在距离眼睛的半寸时又生生地顿住了。
他收回手,突然抬手抱住江已,他咬着牙带着哭腔:“我他妈,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江已被吓住了,他第一次见路和鸣哭。
路和鸣被他妈折磨时,他没有哭,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屁事不管的样子。
但他现在带着哭腔,江已有些手脚无措。
好在路和鸣也没有哭太久,抹了抹泪,抬手给了江已肩膀一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江已笑了笑。
四周的炸弹并没有引爆,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已起初还纳闷,直到看见四五辆警车停在不远处时便豁然开朗。
果然,楼上也传来了动静。
警方已经占领整座楼了,所有人都被逮捕。
江已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温时青。
温时青抵唇,朝他露出一个浅笑。
此时,天边露出鱼肚白,东边一抹晨曦洒下来,天亮了。
江已也看清楚了温时青的样子。
比他想象的还要瘦,瘦了很多,精气神也不好,说是温家破产了,他去街头流浪了,都有人相信。
江已有泪在喉,他抿唇,走过去牵住温时青的手。
温时青笑他:“娇气包,没事了。”
江已跟着笑,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刚刚霍齐说的都是假的,我们没有……”
温时青愣了一下,攥紧他的手,思索着什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怀疑或者介意?”
江已抬眸。
温时青无奈:“看来,是我还不能小江完全信任。”
江已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
但温时青截胡了,他微微抬手抱住江已,将下巴放在江已的肩膀上,有些疲惫:“但没关系。”
“小江,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个词太美好了。
是江已这辈子最喜欢的词。
他希望他的一切都来日方长。
江已点头:“温时青,我们来日方长。”
耳边没有任何回应,他微微抬手,扭头看向离他极为近的侧脸。
男人闭上眼睛,没有动静。
江已顿了顿:“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回应。
他手指轻颤,抬头看向周围忙忙碌碌的人。
声音颤栗:“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江已没想到温时青会这么严重。
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的腿会那么严重。
作为较为亲近的杨助理愁眉不展,他看着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江已。
少年挺着脊背,明明刚脱离危险,此刻又好像陷入了孤零零的漩涡中。
孤寂且无助。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像一颗老树枯木,没有盎然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