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的时候给江奶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电话里, 老人的声音有些沉闷,江已心听着跟着一揪,连忙想安慰一下。
结果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另外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江奶奶嚎啕大哭起来, 向江已控诉道:“江江啊,太惨了太惨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当负心汉,不然我就没你这孙子。”
江已的话到了嘴边, 被迫咽下去。
耳边还传来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故事声, 江奶奶哭得无法自拔。
他:“……”
挂断电话, 江已躺在椅子上,有些迷茫地看向旁边的温时青。
温时青略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江已干笑了一声,移开目光,
敢情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悲伤!!!
回程比来时要快一些。
飞机抵达燕京, 江已出了机场, 呼吸到来自燕京的空气,神色有些恍惚。
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居然回了绛城, 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城市。
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江先生,你是要回家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杨助理询问道。
江已看了一眼身后正在打电话的温时青。
不知道电话那方是什么人, 说了些什么,男人眉头紧锁, 唇线绷直了, 神色不太好。
江已虽然想和温时青一起吃个饭, 最好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这次如果不是有他,他也没办法离开燕城。
但是温时青显然是有紧要的事要处理,于是江已识时务的摇头:“不用了,出去了一趟,手脚发软,想回去躺着。”
杨助理也没挽留,点头道:“好,我安排车让人送江先生回去。”
江已颔首。
匆匆离别,温时青那边的事情好像十分紧急,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江已瘫在后座上,前面的司机是个陌生的大叔。
大叔沉默不言,江已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养息。
迷迷糊糊地时候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那个在现实生活中素未谋面的唐岁岁。
少年高高在上,身边有一堆的人追捧着,有鲜花簇拥着,而另外一条街道横贯着他的尸体,鲜血肆意横流。
直到天晴了,不知道是谁授意,无人给他收尸,他们想让他在烈日下曝尸。
江已拼命地想挣开束缚,想触碰自己的尸体,但无论多努力,多用力,他都接触不到自己身体分毫。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太过于真实的原因,那地上的身体好像变成了真实的自己,彻骨地寒冷窜到全身,令他动弹不得。
就在江已觉得自己也要一并在这里死的时候,街道口突然传来了车轮摩擦着地面的沙哑声。
车窗摇下来,他看不清人的脸,只听见几近消失的声音。
他吩咐人将他埋了。
于是江已只看见了有人朝他走来,一件衣服盖在他的身上,暖意好像瞬间扑面而来……
江已被弹出了梦里。
司机大叔唤了他几声,见他醒过来了道:“先生,到了。”
江已瞳孔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回应,后知后觉地下车。
一回到许家,高处就坐在闹着出院的许老爷子,其他几位分支也在。
许夫人——许慕城的母亲蒋圆,披着米色gucci丝巾,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眼里得意的笑容掩饰不住。
温时青还未进门,客厅一片嬉笑声,大家都恭维着坐在上方的老爷子,场上上演着一出父慈子孝。
待温时青一进门,嬉笑声就全然落了下去,父慈子孝地场面也瞬间土崩瓦解。
他对气氛恍若未闻,先是微微弯腰,不甚恭敬地唤了声父亲。对于其他分支的长辈,只是眼神略微扫过,便没有其他动静。
其他几位分支被人捧惯了,换做其他人早就怒了。但眼前人是温时青,他们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敢怒不敢言。
全许家都仰仗着一个外姓人吃饭,不捧温时青的脚都算是有骨气。
许老爷子脸色苍白,可能是动怒的原因,脸上难得有了血色,看起来有些唬人。
他冷着一张脸,声音沉哑:“你去东平了?”
温时青慢条斯理地落座在右边的空位上,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副谈公事的样子。
事实上,他和许家似乎也只有谈公事的关系。
“合同谈妥了。”温时青轻点头,语气温和:“父亲有何指示?”
他挪开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位叔辈。